“都半夜了,算了吧。”陈衍看了看手机,十一点二十三。
“冰箱里也没吃的了。”齐安东打开冰箱门瞅了一眼,摊摊手。
“饿着吧,明早钟嫂就带菜来了。”
这一年外卖业还没那么发达。
“不行,你胃不好。”齐安东摇摇头,拖着他就往门口走,“正好你刚回来,不用换衣服了。”
“你干嘛?”陈衍看着他换鞋,莫名其妙,这附近也没餐厅,现在还能上哪?
“跟我来就行了。”齐安东笑得春光灿烂。
第22章 22
齐安东带着陈衍到保安室后边,那儿停着辆车,两轮的,是辆自行车。车没锁,他熟练地把车推出来跨上去,看陈衍还木木地站在那,跟他说:“你上来啊。”
“这不行吧,”陈衍面露犹豫,“你随便把别人车骑走了,人回家怎么办?”
“这班到早上六点,没那么急,”齐安东翻了个白眼,“再说了,这车本来就是我买的。”
他猫着腰,眼里亮晶晶地对他勾手指:“快过来啊。”
陈衍跨上后座,还没坐稳,车就呼啦一下漂出去了。他身子随着惯性向后一歪,半个屁股都掉到座椅外边,连忙伸手去抓齐安东的腰,挠得他哎呦一声惨叫。
“坐稳了诶!”齐安东哈哈大笑,像黄包车夫一样吆喝一声,脚下发力,蹬得越来越快。
这车性能不错,车胎转得风火轮似的,春风一声声怪叫往耳里灌,吹得肉痛。陈衍眯起眼,眼里像进了万花筒,世界一片模糊。
现在他不用担心明天铺天盖地都是“齐安东深夜在大马路上飚自行车”的新闻了,这速度快的孙悟空都看不清车上是谁。
他也再听不清旁的言语,狂风一阵一阵净往他脑袋鼓动,吹得人心旌荡漾。他很久没这么爽快过了,忽然直起身,踩着踏板站起来。
高速行进的车失去了平衡,齐安东吓得手忙脚乱,怒斥一声:“你整什么呢!”
他一回头,眼睛对上的是陈衍的胸口,又一抬眼,看见陈衍站在风里张着手臂,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活像个小济公。
齐安东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衍放开嗓子在北京凌晨无人的街道上嘶吼,声音越来越大,调子越来越高。他叫着叫着眼角就湿了,成功的希望和绝望折磨了他太久。
在隔绝一切的尖叫和风声里,他隐约听到齐安东在说话、在笑。
他一定又在骂我了,他想。
然后他弯下腰,捧着齐安东的脸,把头低到他面前。他汗湿的额头和凌乱的短发遮住了齐安东的视线。
“你干什么?”齐安东皱着眉想呵斥他,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陈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映着他的倒影,就像他眼里映着陈衍的。
他的头继续低下去,湿润的唇瓣擦过齐安东的眉心和鼻梁,吻住他的嘴。齐安东的手蓦然攥紧,车铃发出刺耳的响声。
再这么按下去这条街的狗都要被吵醒了,齐安东想。于是他放开了把手,双手覆在陈衍手背。
他们像两条游向彼此的鱼,逐渐接近,吻在一起,接着错开,在铃声的婉转余音里齐齐从车上摔落在地。
他们在路旁的草坪上打了几个滚,终于舒展开身体,四肢大张地仰面躺住了。
“你这又是发什么疯?”齐安东问。
陈衍不看他,只盯着天上遥远的月亮。
“喜欢你呗。”他笑。
齐安东骑遍小半个区,满街找烧烤店。
店里人不能太多,不然会引起麻烦,地儿不能太脏,怕吃坏肚子。找到陈衍怀疑天都快亮了他才相中一家,老板也不在乎走进来的是谁,闷头点了单就把他们撂在座位上。
烧烤孜然撒得多,没加辣椒粉。陈衍吃不了辣,齐安东要护嗓子不能吃辣。但不辣的烧烤也滴着红油,吃着吃着就面红耳赤了。
齐安东啃着黄瓜给陈衍讲他小时候的事儿,说他们兄弟几个去别人院子里偷黄瓜,掰的黄瓜全揣怀里,揣满兜,跑累了掏出一根就往裤子上擦。那时候穷,穿的牛仔裤硬得搓衣板似的,黄瓜往上一擦就掉皮,比刨子还方便,擦掉一圈皮了就塞嘴里。
“跑得浑身是汗的时候吃一口,又水嫩又脆,一嚼满口都是清甜味。”
他讲得绘声绘色,陈衍忍不住从他手里截了半根黄瓜,一咬,又咸又辣,比他吹得差远了,受了骗似的从嘴里呸的一声吐出来。
齐安东看着他哈哈大笑:“你不知道穷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珍馐美味啊,这也能馋。”
陈衍抄起筷子就把他的土豆片戳得千疮百孔。
回家之后累得谁都懒得动了,勉勉强强洗了澡,齐安东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晚安宝贝儿。”
陈衍迷糊着,不高兴地想他又开始叫我宝贝儿了。
齐安东刚结束公关,又接了个代言,颁奖之后《归途》就要上映了,他还得保持曝光率,上点儿节目,一年到头几乎就没有不忙的时候。陈衍问过他有没有假期,他叼着领带含混地说:“看你想不想有了。”
陈衍则在家里改剧本,改得天昏地暗,直到韩天纵一个短信过来问他出门没有,他才恍然想起今天似乎是跟人约了局。
他紧赶慢赶终于没迟到太久,ktv里昏暗的光线下韩天纵把他拉过去,给他一个个介绍沙发上的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陈衍总觉得ktv这地方弥漫着腐败糜烂的气息,光线暧昧,小小的封闭空间里充斥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