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剑阵下,尸骨无存!你要我上哪将你装入棺椁,给你立墓碑?你的师兄弟们想哭都没地方哭!”
他厉声咆哮,中气充沛,震得叶长笺耳内嗡嗡大叫,好半晌,耳内声音稍减,叶长笺才道:“我晓得了,师父。”
“你现在立誓,不得修习上面的咒法!”
他知叶长笺最为重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以要他立下誓言,恪守教诲。
叶长笺向天伸出三指,“我叶长笺在此立誓,永生不得修习魔尊道,不然受万剑穿心之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死字一脱口,便被野渡舟老打了一个暴栗,“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好端端说什么死,你要气得我上天啊!”
叶长笺笑道:“师父你上天就修成正果啦,也算功德圆满呢!”
野渡舟老冷冷一笑,“你们这几个兔崽子还没长大,老头子成什么果?看着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修成正果不得有任何执念,野渡舟老一直放不下他们几个师兄弟,是以迟迟未突破修身最后一层关口。
这一年,叶长笺刚及弱冠。
阳光正好,却无微风。
叶长笺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屋顶上晒太阳,好不惬意。
徒霜霜、浴红衣,小曼、白夜心,沈默情、东方致秀,六人三组比赛放纸鸢。
晏无常最为公正,负责担任裁判。
无奈今日的风儿并不喧嚣,浴红衣与徒霜霜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精巧华丽的纸鸢依旧半死不活地飞在半空中。
“红衣姑娘,要掉下了!”
徒霜霜惊呼一声。
叶长笺一手枕在脑袋后,一手向天轻拂,温声道:“风之怨,皆听吾令,起。”
叶长笺与他们离得远,是以他们并未发现他所作的手脚。
和煦的清风拂来。
摇摇欲坠的纸鸢振翅高飞。
浴红衣、小曼、徒霜霜三人连连拍手,齐声道:“这风来得好!”
小曼笑道:“还以为今日不会起风呢。”
白夜心无奈道:“小曼,我不会放纸鸢,还有我们是一组的,快要输了!”
“啊呦!”小曼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到白夜心身旁帮忙。
沈默情道:“老三,要不我们认输吧。”
东方致秀温声道:“我的人生格言里,没有认输两个字。”
沈默情背着东方致秀四处狂奔,东方致秀手中时不时收线、放线,神色淡然。
白夜心耿直问道:“沈师哥,你累吗?”
沈默情邪气地睨他一眼,“我们换搭档吧?”
白夜心道:“我拒绝。”
东方致秀温声道:“我很重吗?”
沈默情道:“有点。”
东方致秀道:“哦,背着。”
沈默情:……
无奈,风铃夜渡里最为斯文的人是东方致秀,最坏得流油的人也是东方致秀,他被称为风铃夜渡“狗头军师”。
白夜心道:“师兄们感情真好。”
浴红衣咯咯直笑,“老三身子骨弱,跑不得步,老二你就多担待些呗,大师哥不在,你就是顶梁柱呀!”
一片嬉闹。
徒霜霜与云越影在风铃夜渡住了两个月。最后一日,风铃夜渡众人为他们举办欢送会。
叶长笺左足跨在凳子上,为他们斟酒。徒霜霜生性温和内敛,风铃夜渡却又个个活泼大胆,原本滴酒不沾的她与他们厮混久了,也渐渐能喝上一两杯。
叶长笺道:“徒小妹,你可得多喝几杯,你这一走,恐怕有人要犯相思病。”
众师弟哄然大笑,徒霜霜双颊绯红。
他话中所指之人,众人心下皆知。两月来,徒霜霜与晏无常发乎情,止于礼,大家都看在眼里。耿直的白夜心时常在说,看来晏无常要入赘去徒山了,风铃四秀会少一人。每每此时,叶长笺便伸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怒道:“少什么少,风铃四秀永远是风铃四秀!”
白夜心道:“外头的人明面上称呼我们为风铃四秀,其实暗地里叫我们风铃四狗。”
叶长笺点点头,“豺狼猛狗嘛,没毛病。”
沈默情笑看他,“你说这任何话到你嘴里都能变个味道,是什么缘由?”
叶长笺嘴一咧,“嘿嘿。”
酒过三巡,云越影喝得熏熏然,拉着叶长笺的手,大着舌头,“叶公子,我打心眼里佩服你。人能活得像你这样率性,真酷!”
叶长笺白他一眼,“人就这一世,束手束脚,畏畏缩缩,成什么样子?”
云越影道:“你这样的人,现在的人看不透,留给后人来评说。”
叶长笺嗤笑:“我自己的事,为何要别人来评说?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变成什么样的人,但求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名垂青史也好,遗臭万年也罢,我叶长笺就是叶长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风铃夜渡小霸王!”
“好!大师兄威武,大师兄霸气,大师兄再喝一杯!”
众人齐声喝彩,举起酒碗敬他。
叶长笺朗朗一笑,扬起白皙的脖颈,端起酒桶对嘴痛饮,“咕咚咕咚”,酒水顺着下巴流经领口,湿了一大片。
他豪放不羁,神采奕奕,眉间眼角皆是fēng_li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在皎皎月光下,愈发衬的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沈默情瞧着他,轻声笑了笑,没有以往的邪气,而是温柔真挚,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叶长笺笑问:“风铃夜渡,咱们真正的门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