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云心想:他这番失望的表情,难以自抑,莫非他收了番王世子的好处,答应人家以朝廷的威压,左右番王择选继承人么?如此一来,皇上把名单之事交给礼部处理,只怕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皇上突然说道:“苻太医,你出什么神呢?朕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有听到!”
苻云咳了一声,说道:“微臣只是在想,皇上的身体,不适宜参加秋狩。”
皇上轻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医啊,太医,朕是皇上,就必然有可为,有可不为。”他看着苻云摇了摇头说:“你可能还不知道秋狩的意义所在吧!”他望着窗外高远的蓝天,说道:“自古以来,每三年举行一次的秋狩是有极其重要的意义的。凡是被征服的番国之王,封地的诸候都会被邀来参加秋狩。这既是各地各王候之间的联谊以增进彼此之间的睦邻友好,另外一方面也是朝廷权力的显示,意在弹压地方,威慑四夷。被邀请出席秋狩的人,本身就是中央对其身份的确立;另外一方面,各地也是虎视眈眈,一旦发现主弱臣强……”他直视着苻云说道:“好象,你爹那样的事情就会发生了。”
苻云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这时,门外的公公尖声细气的秉报:“五皇子殿下,门外恳请晋见!”
皇上皱了皱眉,朗声说道:“宣!”
苻云心中一突,眼神凌利,心想:就是这个人,把小重毒死的!
小重往事 54
昂首阔步进来的年轻人,气宇轩昂,一双单凤眼与夏花有得一拼,不过,夏花是美目流转,星眸灿烂,而五皇子是古镜无波,深不可测。至于其它……哼,长得和小重相似的鼻子和嘴巴,十分让人讨厌。
五皇子根本没有把站在房间角落的小太医放在眼里,径直走到御案之前,深深行了一礼,说道:“父皇清安!您上次说要制作弩机的匠师我已经带来了。正在殿外候着,您看是现在召见他,还是择日再召见他?”
皇上抬起眼睛,说道:“好。子厚辛苦你了。”他对身边的小安子说:“你去招呼好匠师,让他等一下。”他回头对五皇子子厚说:“现在刑部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事关兵部尚书霍家,你看着办吧!”
子厚神情更加恭敬,领旨下去了。
就在他要走出门口的时候,皇上叫住了他,问道:“查你皇弟之死,可有眉目了?”
子厚眼角稍带悲痛道:“儿臣无能,已经将皇府内外都查了一下遍,对每一个下人都进行了盘问。当夜,换蜡烛的下人叫做玲水,第二天就在后院的井里发现了她的尸首。至于那书是皇妃亲自送过去了,他二人才新婚,听说鹣蝶情深,而且皇妃已经有了身孕,断不可能是害死七弟的凶手。皇妃,她说,书只是从书房的书架上拿的。儿臣查验到,书架上的书为了防虫蛀,都落了东林粉。”
皇上一抬眼,冷冷地说:“所以呢?你就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嘭的一下,把奏折打到桌上,吼道:“子厚,你皇弟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子厚一下子跪倒在地,双目含泪道:“父皇请息怒,儿臣一定全力去办,一定给您一个交待,以慰皇弟在天之灵。”
皇上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下去吧!”
子厚如蒙大赦,慑手慑脚地行了礼,退出来房间。
苻云的心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当听到那个玲水死于井中时,他心中一恨。当听到皇妃与小重夫妻恩爱,而且已经怀有身孕时,他又悲伤,又高兴。悲伤的是小重感情上的背叛,这也许就是他后来没有追寻自己的原因吧。另一方面,小重虽然死了,但是还留了一系血脉在人间,也是让人安慰的地方。最后,他想到,皇上居然把小重的案子交给杀死他的人来查办,此间的深意,就是要不了了之吧!这般冷血的父亲,真是让人齿寒。
“太医!皇上叫你呢!”苻云身边的小公公,推了推他。
苻云抬眼一看,好家伙,那个死老头子正在发怒的看着他,口中冷冷地说道:“太医,总是心不在焉,要不要回太医馆里,给自己看一看症。”
苻云大汗,说道:“皇上息怒,微臣只因您与五皇子在商量国事,不方便听,所以就没有听了。没有想到您会叫我。”
皇上把他招了过去,扶着他的肩站起来说:“你啊,就陪着朕去看一看那个工匠吧!”
苻云撑着皇上,说道:“是!”
一时间,与皇上零距离接触,他还真是有点适应不良。皇上比自己想象中要轻一点,浑身散发着药香味。由于靠得很近,连他眼角的鱼尾纹,苻云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叱咤风云的枭雄,就算此时病弱了,也让身边的人不寒而栗。
“你在怕朕?”皇上敏感地察觉到了。
苻云马上承认:“世上有谁不怕您呢?”
皇上轻笑了一下,一边走一边说:“当然有,远的不说,你的父母就不怕我!”
苻云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他们也是怕的。只是怕归怕,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罢了。”
皇上哈哈大笑:“那你呢?是不是也怕朕,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呢?”
苻云想了一想说:“没有错。我虽然怕皇上,但是你该吃药的时候,还是会让你吃药的。我只是尽一个太医的本分。皇上是一代明君,当然会责怪微臣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