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燕燕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直直地望着安容,眼里似有千般怨念,半晌,才问出了口,“阿七是谁?”
赵明朗看安容的样子,今天是不会再理他们二人的,拖着穆燕燕往屋外走。
“你放开我!放开!”
“你在闹什么!安容都说清楚了。”
“阿七是谁!”
赵明朗当即暗下神色,沉默不语。
“你也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阿七这个人!明朗哥,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瞧见她眼里噙满泪水,赵明朗终是不忍心,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一如亲妹。但是他又能告诉她什么呢。
“那个阿七……你是知道的,就是馆子里的那个杂役。”
“原来竟是他……日久生情么?”穆燕燕眼中含泪,忽然笑了,“没关系啊,我以后跟安容哥哥有大把的时间来日久生情。”
赵明朗知道,这个丫头是个倔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再多劝她,以后自然有她亲爹亲哥管教她。
安容在铜镜前呆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冬梅端着碗饭过来敲门,他才恍然,已经半个日头过去了。
春蕊被遣到厨房打杂后,一直都是冬梅在料理自己的日常起居。
“伶公子,该用膳了。”
“冬梅,你有喜欢的人吗?”
搁下托盘,冬梅没想到伶公子会主动跟他说话,还问这种问题,直直愣住了。
安容没等来她的回答,“你下去吧。”
明天,他就要去梁府了,从抽屉里翻出阿七留下的木匣子,打开,拿出那张纸,细细展开,凝望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原处。这个东西且搁在馆子里吧,带着它去梁府,恐污了它。
翌日辰时,梁府的轿撵,就在馆子门口恭候多时。
冬梅伺候安容洗漱完,把他们家公子的衣物收拾了一番,提携着拿到下面去。在一楼大堂里碰见了梅姨,梅姨的脸色不太好,“冬梅,你这是做什么?”
冬梅欠身,“妈妈,伶公子要搬去梁府,奴婢把他的随身衣物收拾下。这会儿梁府的轿子就在外头。”
梅姨的心思不由沉下几分,面上明显不悦,但碍于梁相国,她又不能说什么。只是,这长春院开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小倌搬离了馆子,跑到客人家中去的。看来这事得报告大老板,一想到大老板欧阳笠,梅姨这张青春不在的老脸上,竟漾起了几抹红晕。
“妈妈。”冬梅唤了一声,梅姨这才回神。
“小心点拿,东西别磕坏了……”
冬梅又开始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安容下楼,梅姨走上前去,试探地问了几句——
“花伶啊,听冬梅说,你这是要去梁府。”
“嗯。”
“妈妈替你高兴,这梁府真真是个避风挡雨的大树,只是……”话语一顿。
“有什么话,您请说。”
“咳,也没什么,妈妈刚才就想着,万一这赵公子来了,找不着你人,那妈妈也没法交代啊。”
安容言辞清冷,“您就说我不在,其余的您不必理会。”
说完,安容抱着一架古琴便走了。瞧着,他今日一身素白,白色常服,外面罩了件白色大麾,翻边的狐毛领子瞧着异常暖和,又平添了几分傲然的贵气。
梅姨不禁又气又叹: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人都硬气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着梁相国。
轿撵到达梁府的时候,刚过辰时,安容从里面出来,日头晃眼,今天天气倒是格外不错,湛湛青空,悠悠白云,明晃晃的暖阳。安容抬头,端看“梁府”两个大字,许久。直到,身边的小厮轻唤一句,“公子”,这才回过神。
“走偏门吧。”
几位仆从稍稍惊讶,随后领着安容往后门走去。
梁如风一大早便去了朝堂,此时还未下朝。这会儿安容由管家带领着,来到一间雅静的屋子。布置很是考究,安容只觉得有些熟悉,凝思一想,竟跟自己住的地方略略相似。
环视一圈,桌案上摞了十来本书籍,安容大约翻看一下,都是自己平时读的那些;抬眼处,水墨图案的屏风上题了一首诗句——“芙蓉绮帐还开掩,翡翠珠被烂齐光。长愿今宵奉颜色,不爱吹箫逐凤凰。”心口一窒,不觉又想起那个人来。
“公子,我家老爷交代,您今后就住在这处,您看看,这屋里可还缺什么,我好赶紧给您置办去。”
老管家不急不缓的腔调,安容能感觉出,这人在这府里颇有威严,管教下人估计是十拿九稳。
安容客气道,“没有需要置办的,麻烦了。”
老管家面色不变,一本正经道,“公子客气了,来者是客,这是我们梁府的待客之道。”
一句话,就把安容打入客人一列,安容心思通透,早已听出这人对自己的不喜。
“公子,有句话老奴要说在前头,东边的翠竹轩是我们夫人住的屋子,夫人喜静,公子无事的时候,少往那边去,免得扰了夫人的清静。”
“好。”
不用他提点,安容也不会去那里,他来梁府,自有他的事情要办。往后的路,险象丛生,如履薄冰,一步走错便会摔得粉身碎骨。早日结束吧,他怕他的娘子,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能坚持看下去的,我敬你是条汉子……我有时候在想,我这设定是不是太不讨喜了,太雷人了……怎么都没什么人看。呜呜,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