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仿若未闻冲上来就扭上李永强的胳膊,要把人往自己方向拽,李永强当然不肯,指着太阳穴的枪也不敢对着了,生怕扭动中还真的打了出去,只是他也不知道白二发了什么疯,正想着要让人上前来制住他。
阎启林是知道他们可以逃出去的,不然肯定早就动手把快艇给废了,这样还不是瓮中捉鳖易如反掌,想到沈费清会帮着收拾后续,贺家的人果然不同寻常,从动手到结束时隔这么短,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牵挂了。
原还想着和这几个人玩玩,看看他们狼狈出逃的样貌,可这还没逃出去呢他们就窝里反了,真是没意思极了。再来,他虽然没想好接下来何去何从,原以为会跟着蛇王跑出去更远一点,那时候他再逃离也更有把握不被人找到,可现下真不是好时机啊,还不知道疯了的白二等下会做出什么举动来,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了。
于是他迎着某个方向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皓齿,如初生婴儿般纯净的笑容,如神圣的仪式般告别着过往,双手一扭一收,早已被他暗中松开的绳子滑落,格挡掉抓来的手,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落入了深海,迅速被漆黑的海面淹没。
在被挣扎出的一瞬间,反应也算敏捷的李永强心有不甘的一阵射击,黑漆漆的是否射中他也不知道,倒是听到一声闷哼,想来还是射中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光是流血就能致死,事已至此他也不费这个心思查看,只能把气往白二身上撒,更是一声令下直接把白二和他的人制住,当作了肉盾继续向前冲,很快也消失在海面中。
此时,看不见的地方熄了火的一艘快艇上,啪的扔掉带红外线的高倍望远镜的人乱了方寸也要往海里跳,被人拦下抱住了,两人发生了争执。边上早已有人向外通报了情况,一艘艘亮起的灯光快速朝着这个方向汇集,打捞工具也被调来,人声也吵杂起来,远处码头上开始能听到警笛声,看来是沈费清的人和贺家人截了走私货安放好退走了,后面就是汤家带领警方介入毒品案了。
阎启林水性向来很好,闭气时间比一般人要长得多,奈何他这次存心要与过去断绝一切,导致真的身中两枪,白二一发在腹部,李永强的乱射也打中了肩头,这使得他更使不上力气,在不辨方向的海里,只能随波逐流,渐渐冰冷的身躯,窒息感也慢慢强烈起来,四周黑茫茫一片看不到一丝亮光,果然,他想,这才是我应该要呆着的地方,在无限黑暗的地狱里才有我的一席之地。
茫茫然中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概念,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过去了很久很久,26年的生命犹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回放,幼儿时、童年时、少年时那些欢快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随着一场车祸,铺天盖地的鲜红的血掩埋了一切光明的色彩,浓郁的血腥味的生活,一次次地狱般的训练,再次回望那个倔强的不掉眼泪的少年快速成长,一日夜间成熟,褪去青葱的稚嫩,披上黑夜的色彩,执着于一条路走到现在。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呢,最摧残人心的复仇方式呈现给了李永强,相信他接下来会过上一周生不如死的日子,然后再在极度的绝望中死亡。唯一的亲人小玉也会奔向她幸福的前方,荣柯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他们都可以脱离黑道过上自己要过的日子。阎单魁,也许真的死了吧,他的身体也不好了,生或者死都是他的选择,他们之间不管是误会还是其他,走到今天再要有什么牵连真的太难了。
那么,真的没有任何值得牵挂的了吗?四海茫茫如人世,就没有一个真的需要自己的人,也没有一个对自己来说不可或缺的人吗?真是悲哀的一生啊,纵然你强如超人,以一对十都可游刃有余,可谁还需要你;纵使你惊才绝艳,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纵使你自认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谁的心,可你的手上满是鲜血,收割了不止一条人命……
哪里才是救赎呢?在迷宫中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口,阎启林的心在一次次的追寻后沉默下来,也许真的没有救赎,没有出口,也没有可以去往天堂的路。注定了他只能一人深陷牢笼,注定了他一生踏出一步再无回头之路。
身体越来越冷了,心底都开始结冰,一层层冰裹着自己,无数挥舞着的藤蔓拖着自己向下沉沦,他的双手双脚忘记了舞动,此时,曾经荒漠一片的心海,顽强不屈的种子哔哔啵啵的炸开了生命之花,一声声生的赞礼敲击在他枯竭的意识里,心底最深处还有一团小小的温热在发光发亮,让他不能就此放弃,不能就此忘记。
可还记得,在那夕阳西下的沙滩,那海波不如今日般寒冷,那海波在五彩的夕阳下波光粼粼犹如神域,那日温暖如春,身边始终有着一个温热的呵护,那炙热注目的双眼,那喃喃的低语,一次次的告诉着自己,“你是我的人,我不同意谁也别想留下你!”
那么的铿锵有力,那么的唯我独尊,那么的自以为是呵。
阎启林的指尖不由自主的覆在心口处,好像还能触摸到他遗留在心头的温暖,还有一股体香,隐藏在男人香水后的清香,也许是他灵魂发散出来的,可被包裹着时真的让人心安,他的双臂那么有力,他低沉暗哑的声线每一次都能直指自己的内心,硬是如电钻般钻开自己的保护壳,留下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一刻,他有点后悔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品味过完全信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