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捏了捏花满楼的手心。唉,这种事旁人劝是劝不来的,还是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吧。
“莫家胭脂里的蹊跷我们已经知道,但挹彩宫里那些秀女虽然暂时地迷失心智,但她们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看起来不像是在胭脂里下木苏汁的人做的。”花满楼道,“下木苏汁的人,似乎是一心要取这些秀女的性命。”
陆小凤路上已经听花满楼说了白天的事,仰头一口咽下杯中的酒,倒了杯清茶进去,对两个人道:“我猜了一个人,要不要说?”
“说。”盗无支起身体。
花满楼却手一紧,桌子下踢了踢陆小凤脚,显然是不赞同他说。
“没事。”陆小凤宽慰他一句,然后沾着酒杯里的水,并不直言,只在桌上写了个字。
房间里沉寂半晌,盗无眼神从陆花二人身上扫过:“你们两个都是这样想的?”
陆小凤往后一靠:“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只有这一种,不相信也要相信。更何况从当时的情况和那位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连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也就是事发突然,大概过几天,花满楼他大哥和洪大人也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梨花木桌上的水字渐渐淡去,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还能看出来是个朱字。
进挹彩宫之前关于秀女的一切事情,已经因为胭脂的出现而加强防范过了,最后一遍检查也没有任何纰漏,所以这问题只可能出在挹彩宫里,而能在挹彩宫再动手脚的,就只可能是内廷的人,再往上想,‘主谋’是谁不言而喻。
当今这位小皇帝,无甚政绩,无甚英名,但却安然无恙地在这天下至尊的位置上坐了两年,虽然外有藩王,内有贪官,但国库不空,朝政不乱,让人对这位小皇帝颇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意味,完全看不透。
不过这小皇帝有一点却是毫不掩饰的反抗到底——大婚。
先前也说过,若不是花满舍联合了十三位大臣上书,估计这次的秀女大选,皇帝根本不会松口。而且事实上,即使他被迫松了口,也撂下一句选可以选,选不选得上就不是他们联名上书能决定的了。
那些在挹彩宫无故发疯的秀女,御前失仪,当然不可能再入后宫,但对她们自身倒也无甚损害,顶多各回各家,各找人家罢了。
所以这完全像是小皇帝为了逃避立后而做出来的事。
幸好千重不在,否则肯定伤心极了,皇帝竟然找那群宫人们来办这件事而不找自己。
“反正皇帝还小,再过两年大婚也无不可。”陆小凤虽然觉得这小皇帝胡闹,但这等真性情的人,反而欣赏,“顺天府查一查也就算了,估计洪老头明白过来,也就知道该怎么做。”
盗无没说话,他负责京中百姓安危,这种和皇帝较量的事,就交给洪阶和花满舍他们吧。不过倒是刚才花满楼的小动作让他不满:“陆小凤说就说了,难道我还会告密吗?你这护的也太过了。”
花满楼含笑不语,似乎欣然接受这份指责。
陆小凤却看不得他被人指责,一颗花生米丢过去,被盗无偏头躲过:“你这狗咬吕洞宾的,他不是怕你去高密,是怕隔墙有耳,若是我们私底下议论皇帝,传到他耳朵里,倒霉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这神捕司总捕头,毕竟我们可不是什么朝廷命官,身在江湖,小皇帝想管也管不到!”
盗无缄默,无声饮下三杯酒,理亏啊理亏。
正说着呢,忽然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四海阁里传出一阵喧嚣声,惊动了他们几个,连睡着的司空都踢了外袍,蹭地跳起来,声音含混不清地喊:“有热闹,什么热闹?!”
盗无放下酒杯,弯腰拾起自己被踩在脚底下的外袍,憋屈啊憋屈。
“去看看?”陆小凤询问花满楼的意见。花满楼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往外走。
现在月上中天,阁里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他们站在栏杆处往下看,宽敞的大厅里正聚集在一堆人,高声争辩。
“太监?”陆小凤看了一会儿,对这些人的身份甚是诧异。虽然他们穿着便装,又特意掩饰,但还是能看出这些人是从宫里出来的。
“现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太监在这里?”花满楼也奇怪,宫里虽然允许太监有出宫日,但却也是严格的要求时间,这深更半夜的,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陆小凤两边看一看,揪过来一个送茶的小厮,问他底下是做什么。
“似乎是那个表演喷火的姑娘偷了他们的东西,他们正在理论。”
“偷东西?”揉着眼睛晃悠出来的司空摘星一下来了兴致,“同道中人啊!我得去认识认识!”然后扒着栏杆就跳了下去,跟在他后面的盗无伸手拉,没拉住。
“你这确实不好管。”陆小凤同情地拍拍他,“晾着也好,不然你太累。”
等三个人从楼梯上走下去,底下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司空摘星挤到正中间,吵架不嫌人多地添油加醋,帮着里面那位姑娘一起和外头一堆人理论。
“这世间物有相似,你们凭什么说人姑娘的钗子是你们的,人姑娘还说是你们见着这钗子别致,又仗着人多,才想据为己有呢!”司空摘星睡了一会儿,能量爆棚,叽里呱啦一顿吼,“来,不是说这钗子你们的吗?叫一声,看会答应不,会就让你们带走!”
那四五个小太监平时都不怎么会吵架,方才也就是欺负那姑娘势弱,司空摘星也一加入,立刻气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