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道:“你和他早就……”
下面的话我吞吞吐吐,终是问不出口。
“早就什么?除了皇上,我也只是和伺候他的宋灵图有过那一次罢了。”雅歌适时地打断我的猜想,失笑道,“我和林清琪只是结为义兄妹而已。我答应予他方便,他答应帝业终成之时予我后位,除此之外,我们并无其他牵连。”
我看林照溪,他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对雅歌的话做出什么表示。见我沉默,他便撑着半裸的身子挪过来,黑发都落到我的肩头上,略有幽怨地道:“你不相信么?我对你可是守身如玉……”
我推开他,深吸一口气对眼前的女子道:“雅雅,我真后悔当初送你入宫。”
“后悔?我也后悔。”雅歌那张柔弱的脸上居然浮出了一层阴霾,“哥,你太碍事了,我应该一早就解决掉你。”
一股寒意自心中油然而生,我的视野有些模糊,看着她伶俐的嘴巴吐出一连串凌厉的字句:“若是没有你,闵兰早就可以娶我为妃,我用得着在这污秽的后宫里勾心斗角么?!”
在这时,我才迟钝地意识到——
她对我的恨,竟是真的。
“蓝雅歌。”林照溪一边理着自己散落的头发,一边披着衣裳起身道,“安安分分地拿着凤印做你的皇后去吧。”
他走到雅歌身边,侧过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如果你敢对他做什么,我敢保证你和你的野种,尸骨无存。”
……
……
清晨,我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看着脚下陷在薄雾里的京城,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京城内的寺观不疾不徐地击着钟,各地亲王郡王都携着他们的王妃赶来,和文武百官一起在宫阙哭临。
我慢慢地走着,入眼尽是大片大片的缟素。
我携礼部和内阁、翰林官集议,亲自为闵京小殓,目送着他入棺,再看着官员命妇、嫔妃公主一起在思善门外哭临。这其中没有嗣皇帝,因为闵京临死前,并未没来得及立遗诏。
等待着劝进的人,便是林照溪了。
林照溪站在雕饰华丽的龙椅之侧,群臣都聚集在他的脚下。
马上,这江山就要为他所有。
不出我所料,他九皇子的身份,早在私底下广泛地传了开来,连同着那份真假莫辨的先帝遗诏,竟都被旁人默默地承认了;他舌灿莲花,只几句就把自己的名号渲染得如此耀眼,容不得他人质疑半分。如今大臣们面临的选择就是,顶着九皇子身份的林照溪、年幼的歌白,或是其他几个不远不近的亲王。
歌白名义上是嫡皇子,和叔叔辈庶出的九皇子不同,在这一点上还是容易遭到天下人非议的。
然而,解决这一点的方法也十分之简单。
“宋灵图,你不妨来告知众卿,这大皇子闵歌白的真实血统如何?”林照溪扬着下巴,目光直指群臣之中默然站着的灵图。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解决的方法便是如此了。
我的那个傻妹妹,居然真的以为林照溪会在登基之后,给她一个皇后当,给她一个好名声。
“宋灵图?”见灵图不语,林照溪又蹙着眉唤了一声,随即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说道,“这大皇子闵歌白,不是皇兄的亲子,而是贵妃蓝氏和宋灵图通奸所生!”
“荒唐!”
还未等众臣出言唏嘘,灵图就率先开了口,怒目圆睁地站出来道:“大胆林照溪,你出言污蔑皇室嫡血,辱我清白为姘贼,可知何罪?”
这下群臣是彻彻底底地懵住了,也包括我。
我没想到一直被林照溪所操控的灵图,也有忤逆他的一天,而且还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林照溪冷笑了一声,还未开口,群臣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宋灵图说的不错。”
我侧头,看到白修静从群臣中走出来,合着袖一级一级地踏上阶梯,站到林照溪身前与他平静地对峙。“林照溪,你嚣张肆意了这么多个日子,也该收敛一下了。”白修静说着,笑容比方才的林照溪还要冷。
这突变来得太快,我迟钝的大脑尚来不及反应,只能迷茫地看着他们。
“你是九皇子又如何?即便是,你也没这个资格登上皇位。”白修静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轻蔑,眼底的阴霾竟是十分分明,“九皇子在当年不过是个杂役宫女所生,身份低微,如今没有太后懿旨作保,就算遗诏是真又有何用?”
林照溪眯起眼睛,像是对白修静突然出来阻拦他的行为极为感兴趣,半晌只是道:“你……此言何意?”
白修静笑着转过身,对着文武百官道:“这皇位,理应由孤来继承。”
阶下一片哗然。
“蜀王闵善、秦王闵非。”
从封地前来哭临的两个亲王不知何时走到了群臣面前,一左一右地半跪下来。
白修静手一扬,一个小太监端着铺有红绸的托盘小步跑了过去。他拿起托盘上的物什,对着阶下群臣道:“我乃闵氏皇朝天赐圣德皇帝胞弟之嫡子闵琦,有王玺为物证,秦蜀二王为人证,于血于能,这皇位交与我再合适不过。”
阶下又是一片哗然,每个人都面面相觑,再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半跪着的两个亲王,表情变得踌躇起来。
我了然地收回目光,悄然闭上眼睛。
九皇子不是嫡子,闵京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