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戴好出门时,儒易果然没走,跟尊大佛似的在屏风前坐着,两排糯米牙咬得咯咯直响,知赏在旁边看他的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相比儒易,知赏在知道我们三人的关系时就淡定多了,至多是为她皇叔不值了一番,但看闵兰自己情愿,也就没再说什么。再者,燕柳武艺高强,很轻易便博得了她的好感,这几日两人天天切磋,倒是成了朋友。
“儒易,你有什么事?”我坐下来问他。
儒易的眼眶依然红红的,闷闷地坐了半天才道:“你们……”
我目光一凛,狠狠心,搂住身边的两人在脸上各亲了一下。
儒易呆道:“几个意思?”
我慢条斯理道:“就这一个意思。”
……
“你,你始乱终弃!”他霍然站起来,指着我凌厉地骂道。
一顶硕大乌黑的帽子就这么扣到了我的脑袋上。
感到两个爱人芒刺般的目光扎在了脸上,我抽着嘴角道:“儒、儒易……我们有什么过吗?”最多是被你强吻过几回,也谈不上是我始乱终弃吧……
儒易不语,咬着那排糯米牙,眼神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君儒易,你得了吧。”知赏嗤了一声,抱着肩道,“谁不知道你喜欢蓝雅歌那厮,成日嘴里念着心里想着还总抱着我哥当替身,高兴了亲两下不高兴了打两下,他照顾你这么多年早就仁至义尽了,莫非还要为你守身不成?我看不过去说两句,你还对我老大不待见,嘿,老娘还就真看不惯你这德性了!下次想哭找爹娘,想发泄找花娘,少把我哥当奴隶使唤!”
儒易被她连珠炮似的骂声弄得晕头转向,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举起巴掌道:“你……”
知赏抬起头,挑衅般朝他扬了扬眉。
儒易蔫了。他还真不能对公主怎么样。再说,知赏那话里倒也有几分事实。
“叔……”他没辙,只得用乞怜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忍,正欲开口,却被闵兰打断了。闵兰和他相熟,深知他以前的禀性,虽然在知赏骂他时表情有些变化,但也没跟着落井下石,只是打趣道:“儒易,见你这么吃味,莫不是也看上了我家老爷?要不我和燕柳就让让你,过来做个小的一起过日子罢了。”
“谁要跟他过日子!”儒易的眼里掠过一丝委屈。
闵兰笑道:“对了,你还有善花公主呢。”
气氛顿时僵了。
儒易的脸有些发黑,低声道:“善花她……”
直觉告诉我,他和善花公主之间似乎出了什么事儿。“善花公主怎么了?”我问道。
儒易的小脸浮上了些许戾气,恨恨地道:“我那日……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护城河边赏景。”
——善花公主给儒易戴了绿帽子?!
我和闵兰面面相觑,同时苦笑了一下。
“呵,”知赏冷笑一声,“苍天有眼。”
“知赏!”我皱着眉道,“你先出去。”
知赏不满地看我一眼,又冷眼瞥了瞥蔫蔫的儒易,提着剑出去了。
……
“你说,善花公主的奸夫是谁?”
儒易深吸一口气,大声重复道:“白修静!”
我的额角抽搐,再抽搐。
闵兰惊讶道:“状元郎是怎么跟善花公主搞到一起的?”
“我怎么知道!”儒易愤声道,“看他那模样那么正直,谁知也是个喜欢攀高枝的!还有善花那个贱人,令我君家蒙羞,岂能轻饶了她!”
“等等。”我打断他道,“儒易,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白侍郎本人?可千万别搞出什么误会才是。”
儒易沉默了一会儿,道:“面貌虽没有看得太清晰,但依轮廓绝对是他!”我闻言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你莽撞了。没有看清全貌就妄下定论,万一冤枉了人家,以后朝里怎么看你?”
儒易执拗道:“一定是他。”
我颓败地看着他:“……好吧,你想怎么样?”把那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吗?
“先捉奸,再退婚!”他斩钉截铁道。
闵兰摇摇头道:“捉奸容易,退婚难。他们高丽虽是个属国,可那也是堂堂一国公主,怎能想退就退?儒易,你当初没看透她的本性就和她允诺,现在吃了这份亏,也只好自己咽了。”
儒易震惊了。“难道以后和她成亲,还得任她和那奸夫往来吗?”
我和闵兰都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就是这样。
儒易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握着拳头,道:“……不论如何,先捉奸!”
……
几日后,我、儒易、燕柳、闵兰,君家的几个家丁,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向了城北的百香戏苑。据君家的探子称,善花公主要在这日申时和她的情郎相会。
其实捉奸这事原本让会武功的燕柳一人代劳就成,可儒易不肯,非要多几个人亲眼撞破,他也好有理些。看他那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退婚。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哪。
百香戏苑在城里是顶顶有名的,规模宏大不说,前有四座雕栏玉砌的戏庄,内里还有十里蜿蜒水榭,傍着青山拂着绿水,中间一方宽阔的戏台,看官还可乘在画舫里观赏,意境如水墨般fēng_liú,是处让人醉生梦死的好地。不过现在是冬日,自是看不到春时那盈满绿意的美景了。
——当年,白水莲也在这里唱过戏。
他面上描着精致的妆容,足尖稍点,婉转轻跃,手里舞着盈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