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君要臣上龙床,你也不得不上。”容渊的笑容里有几分无奈,叹着气道,“叔,你只得认命了。”
……
我在街上漫无边际地闲逛着,老远看见个白衣飘飘的身影,瞅着像耿冰牙。
他面前有辆高大的马车,有几个人正在往里面搬着东西,有家当有行李。耿冰牙执着一面青花扇,衣衫fēng_liú,身后带着一个小厮,眼神漂浮着不知在看些什么。
“耿翰林,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我老远地看着,出言打了声招呼。
耿冰牙闻言回头,懒洋洋道:“辞官了,回乡。”
辞官回乡?
“怎么好端端的要辞官?”我诧异道。
耿冰牙用扇柄托着下巴,似是答非所问道:“见惯了假笑,连真心的笑都快忘了什么样子。”
我这才想起耿冰牙一向特立独行,在翰林院中人缘也不好,人虽然聪明,却是不屑和那些伪善的大人们打交道,能隐忍到现在,也算是很难得了。
想到这里,我问道:“季将军知道吗?”你辞官的事。
他漫不经心道:“知道。”
我凝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好奇道:“他前些日子娶了两房小妾……”和你有关系没有?
“哦,那两个女人是我在京中的相好。”他说着挑了挑眉,“怎么?”
我额角抽了半天,道:“你,你让他纳的?”
难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把我当什么了?”耿冰牙没好气道,“自己欠的桃花债,我还没烂到让别人替自己还的地步。是他要娶人家的,关我什么事。”
……我无语。
能为他做到这份上的人,也只有季勋了。
可惜啊可惜,朝里本身都是一群老狐狸没什么美人,这下又少了一个,我心中不禁有些寂寥。
“蓝尚书,算来我也认识你有些时日了,”耿冰牙忽然眯着眼看我道,“说实话,你除了勉强算是个好人之外,真没什么出彩之处,怎么就那么多人喜欢?”
我闻言有些尴尬,讪讪道:“看相的说我桃花命。”
“哦?”耿冰牙弯了两眼,“真巧,我也是桃花命。”
“……”我嘴角歪了。
耿冰牙摆弄着手里的扇子,状似无心地道了一句:“不过,连皇上都能断上,你这才叫真正的桃花命。”
我愣了:“皇上?”
“当初在琼林苑我就看出来了,皇上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关心。”他别有深意地瞥着我。
……有这么明显吗!为什么我就没看出来?!
我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
耿冰牙桃花眼一斜,语气忽然变得悠远起来。“我很讨厌断袖。我大哥就是那样,为了个穷酸秀才寻死觅活,甘心受骗,丢尽了我们耿家的颜面,那秀才却抱着银子跑了。所以从小我就认为,断袖无好人。”
“……”我闻言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是好人。”
耿冰牙打量了我两眼,没否认,却嗤笑了一声。
“也罢,今日一别,你我就难再相见了。”他淡淡道,“以后告老还乡,可以来江州找我一叙,我还当你是个友人。”
我欣然应着,看着他上了马车。
“相识一场,临别再给你个忠告,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他临上马车前,最后瞥了我一眼,“林照溪,居心不良。”
马车渐渐远去了。
我默默地站在原地,开口唤了一声:“燕柳。”
身边一阵清风拂过,燕柳凭空探出个脑袋来,发隙间一枚金色的瞳孔闪着妖冶的光芒。他依然冷冰冰的,像一条黑蛇一般,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我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后面有锦衣卫吗?”
他摇摇头。
我的心稍微松了一松,又问道:“张太后,是你杀的吗?”
“……反正这婆娘早死比晚死好。”他默认,样子有些不以为然。
没错,如今闵京顾虑着她,身边又没有武艺高强的亲信可以任用,杀她可谓难上加难。徐斯回乡,朝里危机重重,如此一来的确是死的是时候,扼制住了西林党的进一步动作。杀掉张太后轻而易举,然而其他的西林党却不能如此草率的谋杀,天下人不能信服,也并未找出他们窝藏的银两和谋反的证据。
燕柳杀了张太后这事还是不要说给闵京较好,否则我就算是彻底卷进去,脱身不得了。
又想起耿冰牙临走前的话,我低声对燕柳道:“帮我打探一个人。”
如今西林党还要靠闵京自己打压,我却更关心另一件事,另一个人。
“林照溪是么?”他了然道。
我心中一紧,点了点头。
若他不是我的小七……
作者有话要说:
☆、31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尚书府,恍惚着看到太师椅上坐了尊钟馗。
衣衫褴褛的钟馗凉凉地看了我一眼,道:“听说你最近在和皇叔闹别扭?”
我平静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时辰前。”她说着站了起来,脸上那两道泥迹分外清晰,袖子上也开了不少口子,活脱脱一落难的乞丐。
我捏着鼻子呻|吟道:“这么臭,快去洗洗……哪有姑娘家的样子……”
“我刚去了一趟宗人府,皇叔看起来很憔悴。”知赏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大有我不说就不放过我的架势,“你们到底怎么了?”
……
我原地站了一会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