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却把陆长歌惊得当时就闭住嘴巴来,听得吴氏长长的一声叹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夫人日日在此清心寡欲,不问世事,却不知道还有什么祸事啊?”王德亮从门外缓缓的踱进屋子里面,身边并无其他随从。
陆长歌见了王德亮自然不敢多言,只对着王德亮躬身长揖,就要退到一旁。
那王德亮却把鹞子眼瞪将起来,一把捉住了陆长歌的手腕,说道:“这闲云斋之中只有女眷,男子一律禁足。你小子是做什么的,如何会在这里啊?”
“我……”陆长歌不敢看王德亮的眼睛,只把脑瓜儿一垂,说道:“回太爷话,小的是府上的一个门童……”
“是的,”吴氏赶紧从一旁解围笑道,“这一位叫做陆长歌,是我的侍婢妙音的小同乡了,现在正门处做一些迎送礼宾的差事。”
“一个小小的门童?”王德亮歪着嘴巴笑了笑,缓缓的放下他的手来,说道:“方才从外面听你好一番的高谈阔论,其中的见地不似那些庸碌之人,确乎是有大才学的……”说着背起手来踱到吴氏身边坐将下来,吴氏赶紧招呼屋外的下人们奉茶。
王德亮坐在那里一边吃茶一边打量着陆长歌,接着说道:“如今看你这模样竟也如此标致,才晓得那说书人口中的才子佳人的事情在世间还果真是有的。只是这个妙音如何生的跟野马一般,这会子不见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太爷,”陆长歌不等吴氏开口说话,就应经急不可耐的上前来说道,“妙音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大公子现在南十里……”
“嗯……”王德亮缓缓的放下茶碗来,摇着满头的白发,说道,“只她一个女孩子去救人么?那实在太不应该了……还偷了那西疆的宝马去……”
王知古还要说出五姑娘的事情来,被吴氏拦住,只笑道:“那南十里离京城不远,有好脚力的话一日就可打一个来回,再者妙音她虽说是一个女孩子,但是要论及功夫身手……”
“唔”王德亮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只是把手中的茶碗摩挲个不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道:“一个小奴才稀罕么?夫人若是少了,只管问我要就是了。只是那‘黑风疾’还真是可惜了……”他说着把茶碗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面,站起身对陆长歌大声呵斥道:“你一个做门童的奴才,下贱若此,怎敢纠缠夫人侍婢,私闯内宅,还知道我大兴府的规矩么?”
“我……”陆长歌浑身一哆嗦,脑子也懵了,宛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嘴里小声嘟囔着:“这古人不也说‘情急无畏,色胆包天’的么。只要太爷派人去南十里把妙音……‘黑风疾’救出来,太爷要罚我便罚就是了。我是……我是…………”他只觉得脸上一臊,赶紧把头别向一旁,不再说话。
王德亮与吴氏两个人看他这一副窘迫之极的样子,都不由得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就罚你带上咱们府上一队人马去南十里救马。事情办得好了我自然不过问的,可若是办不好了,我可是要罚的!”说着从袖中取出那大兴府的对牌,从中间拆了给那陆长歌一半,说道:“叫那医馆里的古圣手也跟着去……”
陆长歌难得见王德亮一次慷慨大方,古道热肠,顿时有一些受宠若惊了,鼻子酸酸的点着头,连声说道:“太爷放心,太夫人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办事,绝不辜负太爷和太夫人的厚望!”
王德亮点一点头,说道:“南十里离此地不过一日路程,你等要速去速回,不可节外生枝。去吧!”
陆长歌唯唯受教,缓缓退出来,在园子中只一转眼就跑没了踪影。
王德亮走到了门口,看着外面园子的景致,有麻雀在枯枝败叶之间叽叽喳喳的叫着。王德亮把眉头一皱,说道:“看外面这一些饶舌鸟多可恨,明儿我就叫人都为夫人杀掉,也免得扰了夫人的清修!”
吴氏从后面走上来,笑道:“阿弥陀佛,太爷如此滥杀可不是要坏我的佛缘么?”
王德亮转过身子来,眉毛一吊老高,说道:“夫人对这园中的鸟兽都如此上心,却为何眼瞧着自家人有性命之忧而弃之不顾?贵畜贱人,毋乃太过乎!”说着只把袖子一甩出门去了。
陆长歌拿了那对牌,坐了马车,催着众人一起往南十里赶去,半路上就碰见了荣兴府的人儿大败而回。两边的人都是彼此看不上眼的,三言两语就要动起手来。
陆长歌坐在后面的马车中听得前面乱了起来,急忙赶到前面来看。那荣兴府的汉子起初看他一个年轻后生,还有人嘟嘟囔囔着不服气的,待他拿出了王德亮的对牌来,都不敢再说什么不恭敬的话来。
陆长歌看他们模样,知道是敌不过对方,吃了大亏去,不禁替楚云捏着一把汗,问他们道:“可曾见到妙音姑娘了么?”
荣兴府的汉子们纷纷说道:“在后面的骡车上,与陈哥儿在一处哩。”
“陈哥儿?这是男的还是女的啊?”陆长歌赶紧跑到了后面,掀开那骡车的布帘子,伸着脖子就往里面瞧。
那楚云有气无力的倚在车门旁边。陆长歌才一掀开帘子,她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分外刺人眼球,就昏昏沉沉的歪在了陆长歌的怀里。陈布鼻青脸肿的躺在车子最里面,还在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
“妙音,妙音……”陆长歌急急的喊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