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丹低头看着下摆上新添的那个剑孔,表情有些失魂落魄。
若论实战,这其实还远远没分出胜负,连一丝油皮都没擦破。然而既然说好了是切磋,那便是点到为止,谁占了便宜算谁赢。自己此时就算想再战,也会被林姑娘认为是胡搅蛮缠的无赖之辈吧……
想到此处,胡丹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笑容,向江遥及众人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凌霄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见胡丹走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情绪低落的胡丹没注意到边上有个奇怪的老者正对自己挤眉弄眼,如一阵风一般,转过屏风,脚步渐远。
凌霄缓缓坐下来,脸上表情颇为复杂,沉思半晌后,一仰脖灌了一大口酒,毛孔舒展,方觉通畅。
旁边的谷玉堂察言观色,适时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老夫这是感动啊!”凌霄咂了砸嘴,似在回味酒后香醇,“多少年了,老夫一直都认为无翳剑诀乃天下第一,当世再无能与之相提并论者。所以自我习剑开始就故步自封,道路越来越狭窄,最后不出意外地走到了死胡同里!今天这年轻人的剑法惊了我,也点醒了我,天下之大,切莫做井底之蛙呀!”
谷玉堂疑惑地道:“难道无翳剑诀不是天下第一吗?那黑剑圣怎么号称地上最强?”
凌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因为东元武这老东西老而不死,所以无翳剑诀才一直被埋没!懂吗?”
谷玉堂脸上写满了不懂,可见师父情绪不高,也不敢再问。
凌霄又猛灌一口酒,意犹未尽地吐了口气,拍了拍旁边宫勇睿的脑袋道:“乖徒儿,你刚才看出什么没有?”
宫勇睿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位胡公子的剑法大气磅礴,有星河倒卷之势,暗含日升月落的天地至理,应该是一套不逊于本门无翳剑诀的绝顶剑法。”
“不错!”凌霄赞赏道,“你眼光可比谷小子强多了!这样为师才放心把神剑门的衣钵传给你……”
谷玉堂在一旁不服气地道:“说得那么厉害,可他还不是败给了江少侠!”
凌霄不以为忤,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今天这一场比试别说还未分出胜负,就算分了胜负,也不影响他将来的成就……”
他转头遥望屏风之后,仿佛能越过屏障,看到那年轻人逐渐走远的身影,语气中透出几分羡慕:“他还如此年轻,一场失败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何况他的剑法乃仙人隔代传承,当代世上没有挡路者,只需一路勇猛精进,仙圣之位指日可待!”
谷玉堂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既然这么厉害,咱们把他抢过来,搜出秘籍,然后——”他比划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宫勇睿倏地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对面的同门口中说出来的。
凌霄却一点也不意外,只摇了摇头,把酒杯倒扣下来,低声喟叹道:“迟了。”
谷玉堂还想追问为什么迟了,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把屋里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一名白衣剑士从外面走进来,隔着屏风禀报:“小姐,高小姐在外面求见。”
“高雪晴?”林曦的眉梢一下就竖起来,下意识地转头向江遥看去。
江遥心中咯噔一下,暗忖自己跟高雪晴约定的时日还没到,她怎么提前就找上门来了?
听门外的动静来看,高雪晴“求见”的方式显然不怎么友好,甚至还隐约传来刀剑出鞘之声。
江遥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失陪一下。”
他刚要离座,却被左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拽了回去。“诶,酒还没喝够,你怎么就要走了?”
江遥低头一看,苏芸清正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眼眸中满是警告之意。她手上的力气远胜江遥,不容他挣脱。
“我去趟茅厕,马上回来。”江遥道,情急之下就算睁眼说瞎话也顾不得了。
右边的林曦不带感情地道:“侧间有恭桶。”
“呃,这边恭桶的用不惯,我还是去外面找个墙角解决吧……”
“你给老子坐下!”苏芸清使劲一拉,将他拽回原位,另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冷笑道,“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阿曦就在这里,岂能容你放肆!”
江遥只好无奈地吁了口气,心想还是得早点想办法恢复功力,光凭剑法可不能解决问题。
这么一耽搁,门外已经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都是高门大阀的侍卫,双方的主子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场面以前经历过不少,下手都颇有分寸。片刻之后,就见一个俏丽的人影袅袅婷婷地移步进来,面朝林曦露出一个精致的微笑:“姓林的,如今你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呀,本小姐想见你一面莫非还要提前预约不成?”
林曦哼了一声:“这里正在宴请宾客,你不打招呼就硬闯进来,不觉得失礼吗?”
高雪晴道:“我明明已经打过了招呼,是你慢怠贵客,失礼在前吧?”
林曦道:“是不是贵客,得由我这个主人说了算!”
高雪晴嗬嗬假笑了两声,道:“好好好,你这个林家大小姐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见就不见吧,我也不是很想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江遥,你出来一下!”
她说完便转身出外,留下江遥在众人各异的视线下扶着额头,无奈地吐了一口浊气。
虽然高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