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雪娥不是没抗争过,感情上,张生心里有她,但亦有崔莺莺,她能依仗的便是卫家权势,以此辅佐张生仕途,若无意外,夫妇二人仍旧可以恩爱和睦、白头偕老,可偏偏出了意外。
秋月看着着急,捧着汤碗不停劝慰:“小姐莫伤心,公子只是暂时被迷惑,待公子醒来定会回来的。奴婢已让人去普救寺查探,若公子在那里,咱们也不必担心,大人会帮着小姐的。”
“何必再劳烦父亲,我们哪里比得过。”卫雪娥经过昨夜是真的泄气了。最先一个陈道长不行,现在一个无虚道长更是陪送了性命,还有谁能帮得了她?
秋月拧起秀眉:“那杜将军真是不识好歹!他与公子乃是八拜之交,老大人对他也多有帮衬,如今公子出了事,他却与那人走的近,真是枉费了与公子的一片情谊。”
“杜大将军……”卫雪娥嘴角泛起冷笑,所有的挫败、绝望与悲愤似乎都寻到了发泄口,眼中燃气森冷恨意。
十天后,卫雪娥的兄长卫允亲自来了河中府,同行的还有皇帝赐下的得道高僧明通大师。卫尚书早先接到无虚书信,立刻对桃朔白动了心思,后来得知女儿处境越发堪忧,既心疼女儿,又担忧蒲关失控。当初将张生弄到河中府任府尹,本就是冲着杜确来的,谁知竟生出这许多事。
因此,此回卫允亲自过来,有公有私。
卫允比卫雪娥年长五岁,虽对这个妹妹宠爱,但兄妹间并不是很亲密,何况当初若非打听到张生与杜确的关系,卫家也不会做这门亲。卫允一来,先招来下人和护卫详细听了事情原委,而后去看卫雪娥。
明通大师捻着佛珠,在府衙四处转了一圈儿,最后停留在主院里。
明通大师佛法精深,擅长佛法超度,满怀慈悲,虽是皇家寺庙里的大师,但寻常都在外四处游历宣扬佛法。明通能明显感觉到院中残留的阴邪之气,询问昨晚之事,府衙中人明显多有藏掖,明通历经世事,多少猜出几分。
稍时卫允出了房门,颇为敬重的对明通道:“大师,那厉鬼在普救寺中,烦请大师走一趟,早些救了我那妹夫脱离苦海。”
明通点头,并不多置一语。
待一行来到普救寺,明通盯着寺院上空的某一处,眉宇深皱:“怕是不好办。”
卫允脚步一顿,疑惑道:“大师何意?”
“不瞒施主,这寺庙被人施了法术,老衲不济,无法破除,只怕我等进去也寻不到人来。”
卫允立刻想到那个神秘的白衣公子,既心动于对方能力,又不甘心:“大师果真毫无办法?”
明通没答话,进了寺庙,直接来到当初张生借住的西厢,花木屋宇依旧,连丁点儿阴寒之意都无。普救寺的法本长老陪在左右,已从侍从口中探听了原委,满眼惊疑,想不到曾借住寺中的小儿女出了这等事情,更难以置信这西厢成了鬼地。
明通屋内屋外仔细查看了一番,对着卫允摇头:“恕老衲无能为力。”
卫允见明通着实无可奈何,冷了脸,朝法本说道:“将这西厢拆了!”
“这、这如何使得?此乃是则天娘娘的香火院,前相国所修建,如何能拆?”法本直言反对。
卫允刚要发怒,明通大师出言道:“不拆为好,莫再惹恼了那厉鬼。”
明通并非不通世情,他虽慈悲为怀,遇事却也酌情处理。这厉鬼虽不曾见,可闹了许久都不曾要人性命,无虚道长之死说是斗法而亡,只怕也颇多蹊跷,眼下那厉鬼只拐走了张生,若再惹恼了她,谁知是否会大开杀戒?尚无把握之前,明通自然不肯妄为。
再一个,明通怕伤了张生性命。
卫允见明通阻拦,心中不悦,可到底没再坚持。想着这事儿总归非人力所及,知留两个人盯着普救寺,随后便回转城中。此番前来他另有要事,没耽搁便赶往蒲关,本是为见杜确,却得知杜确昏迷未醒。
头一回卫允没多想,可再一次吃了闭门羹,卫允回过味儿来。眼见杜确油盐不进,卫允气急败坏,立刻传书给卫尚书。待收了回信,卫允立刻带着卫雪娥返回了都城。
将军府里,周先生颇为忧心:“此番算是正式开罪了卫尚书,明年的军饷怕是难了。”
“如今卫尚书把持了大半朝政,偏皇上病重,太子也艰难。”
“近来那孙飞虎有些蠢蠢欲动,似与其他藩镇有联合之象。”
杜确端坐在椅中,似对众人言语置若慰问,只不停摩挲着手中的桃木牌。
昏迷中,他的梦境里一直有个白色身影,他笃定那就是桃朔白,可越想靠近,对方飘的越远。依稀中他看着桃朔白走到一棵极其广袤的大桃木之下,回眸望来,眉眼清绝,气质出尘,忽见对方一笑,刹那满树花开,桃粉似海,恍若吸住了他的魂魄,使得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这时只觉一股清凉之气袭遍全身,梦境破碎,人这才醒来,发现身上戴着块朴素无华泛着桃木清香的桃木牌。
回想梦中情景,他只觉得是前世见过,那是他的劫数,若非这桃木牌,只怕他再难醒来。
桃朔白……
三年后,普救寺的西厢走出一人,正是消失三年的张生。寺中和尚猛地见了吓了一跳,待确认是人不是鬼,连忙通报了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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