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蔚顿了下,他头转过来,听安信讲。
“以前最早的时候,和我一批出道的一个人,他不爱说话,当时公司里让我们一起组组合,大家都争着抢着,比如说活动时候的赞助服装,还有一些出镜机会。就只有他,话说的很少,不争也不抢。”安信攥了攥手里的杯子:“然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种人特别做作,到后来的时候也是……当初我们也就16、7岁的样子,公司要求我们定位比较露.骨一点,我们也照做,然后到后来要求我们陪一些比较有权有势的人吃饭。我们也照做。”
“只有那个人不配合,后来他就离开了公司,我就心想:他走他不红活该。”说到这里,安信笑了下:“结果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
“后来他比我们哪个人都混得好。”安信说:“后来公司倒闭了,我去了别家公司,开始找后台找关系。这事儿说白了不就是潜规则吗,我不怕,我也愿意付出这些东西。反正也没什么。”
“说的有点多了。”安信笑了笑:“其实我的意思就是,你让我想起了那个人,好像总能有些人不说一句话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一样,也很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做什么。”
“我就想,我怎么不能做到那样呢?”
安信说这些话的口气很随意,关蔚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那么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进这个圈子?”
安信脸有些红,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微醺,听到关蔚的话,他笑了笑:“关蔚,你信命运吗?”
关蔚不说话,听着他讲,看着他的神情。安信笑了起来,摩挲着鼻尖:“在我看来不同人不同命,有的人好像生下来就顺风顺水,可以轻易得到一切。有的人做什么都做不好,永远是人生的失败者,被踩在脚底下。就像付碧弘,他凭什么生来就是这么一个身份地位呢?他就是一个混蛋,根本不配的。”
“好像就是有一件事情,发生了就可以改变一切一样,就比如命运走向。有的时候我觉得这么讲很扯、也很不负责任,毕竟人的一生这么长,这么说就有点太过局限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我真的不能不信命。因为我总要给自己现在混成这样找一个理由。”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关蔚眼前一闪。安信继续说:“在我大概十五岁的时候,我从我二叔家出来,二叔家是个村里,经济状况是很差的,他们家又有好几个孩子,我读完初中就不能读了,想去城市里看一看。”
“那个时候二叔正好有一个朋友,我也忘记是什么人了……但是据说好像在城里有不错的工作,二叔就和他说好,约定一个时间来接我。接我去城里,能给我安排一个地方先住下,再给我找个活干。”
“当时我记得,我就在那个地方等,因为总不能让别人等着急,我就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在村门口等他的车。但是等到天黑,他也没有来。”
“后来我回家了,二叔说他的朋友打电话过来了,有急事不能来了。我只能自己去城里。”
安信知道他不该怪二叔,他十二岁那年,父母因为事故而去世。家里的亲戚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他,一个个的推卸责任,只有二叔愿意收养他,即便是不供他上学也没有关系。他们自家还有三个孩子需要抚养。
安信当时初到那个城市做过很多苦工活,只要是能赚钱的他都愿意做。贫穷和饥饿的生活实在是太难熬了,所以他当初才会选择从二叔家走出来,原本想换一个环境会好一点,可没想到却觉得不如以前。
他没有学历又没有手艺,在餐馆里收拾碗筷或者搬运东西就是唯一能做的事。因为长相偏弱小女气,所以又经常被一起工作的几个人欺负嘲笑。安信不是那种喜欢隐忍的人,回一句就挨了打,你一拳我一脚打完架以后,工作也就这么没有了。
他没有地方住,有时候就住在火车站里,甚至有时一天下来都没有东西可以吃,就这样他苟且而又谨慎地过着每一天。直到后来他在街上时,偶然被一个小公司的星探发掘,理所当然地进入到这个行业里。他被允诺可以有地方住、被包装、还有高薪酬,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像梦一样的东西。能得到实在是太幸运了。
到后来就算要跟别人上.床来维持这种生活,他也愿意并且不会放弃了。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付碧弘,甚至从骨子里就恨透了付碧弘的虚伪,但是他又觉得付碧弘能给他带来很多东西,让他可以轻轻松松获得他想要的。可能他原本就不该这么贪婪,他只是太过急切、想要摆脱看人眼色的生活,想要让自己彻底翻身变样、告别过去。
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走什么路,可是安信觉得他不是,他没有什么选择,只能就这样走下去。
“当时负责我出道的经纪人跟我说让我陪那个男人交往,讨到喜欢之后会给我很多钱,也会有电影和广告拍,那个时候对于我真的是挺好的机……”他仍然在说着,关蔚这时候伸过来胳膊,把他一下子揽进怀里。
被拥抱进怀里的时候,他的肩膀有一瞬间的颤动。安信忽然间觉得眼眶里有东西急切地涌了出来,一下子滴落在抱住自己的男人的肩膀上。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关蔚的胳膊:“哎,怎么了……我是不是,讲的有点太多了。”
关蔚摇摇头:“没有。把那些事,从今天开始都忘掉吧。”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