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家当家人久久的凝视着我。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半响之后,他抬起手来,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轻轻的拍了拍手掌。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
这三声拍掌声,犹如重鼓敲击在我的心上,他拍的时间极慢,脸上表情却又看不出个喜怒来,唯有嘴角挂着的那抹讥讽的笑,仿佛是在嘲笑我,戏耍与他们荆家。
花影细动。
在他拍完手掌之后,空气中出现了一刹那死寂般的沉默。
连呼吸声都静止。
我听到他背后桐花飘然落地时的轻微响声,或许是这四周太过死寂,周围的花瓣纷纷而落,以往没注意到过的声音传入耳中,竟然格外清晰。
在那一刹间,有黑衣的兵甲从树上跃下,手持利刃,反手握着刀柄,刀锋上呈三菱形,放血槽上刻着铭文,是破甲刃。
那刀刃不过三寸长,在日头下拉出一道银光,流光溢彩,分外炫目。在快的不能再快的刀光里,他身形流利,踩着一片从那荆家当家人身后芙兰花藤树上飘落的紫色花瓣上,足尖一点,以破空之势向我冲来。
荆家真是人才辈出。
我拔出银簪,流光从银簪之上滚过,化作冲天戟,单手持在面前,恰好格挡住他的冷刃。
这个速度与我近乎不相上下的黑甲男子单膝跪地,抬着手臂,冷刃在冲天戟银白的戟身上划过,爆出一团火花。我听到冲天戟和它短兵相接之时猛然的轰鸣,那冷刃勾住了冲天戟的戟身,那男子顺势一甩,那冷刃在刃身后的倒刺上勾住冲天戟,猛烈地一转,直直的朝我的眼睛射来。
一切都只是刀光剑影,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
可惜,他忘了,除了冲天戟外,我还有丹青火。
千钧一发之际,我脚底一拧,丹青火从脚底燃起,猛然间将我吞噬,那冷刃直直的朝我射来,在触到丹青火那一刻,我转了个身,借助丹青火的屏障挡了挡它的速度,在这减缓了的时间里偏离了匕首的方向。
那黑甲低笑了一声,声音中有钦佩,还有赞赏。我持着冲天戟,丹青火已经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那黑甲猛地一弹,跃到空中,面上覆盖着铠甲,看不清容颜。他闷哼一声,在空中足尖一点,重新又跃回了荆家长老身边,微微前倾,呈现一种攻击的姿态。
丹青火以燎原之势,向他的身上燃去。那个黑甲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烈火灼肤疼痛难忍,但他却没有更多的表情,只皱了皱眉,干净利落的从腰上别着排成一排的囊袋里抽出一把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冷刃,手起刀落当机立断的斩断了自己的那条手臂。
鲜血喷涌,如同泉水一般从他的手臂断面处涌出。丹青火依旧还在他的手臂上向上蔓延,但好歹及时断臂自保,也不至于威胁到生命。
我单手持着冲天戟,猛地一定立在身边,下面被冲天戟戟尾震碎的土地呈龟裂状,裂纹往四面扩散开去。
我望着他们,眼里杀意顿显,浮出眉心的重华魔纹。
我知道我不能再滥用堕魔的力量,不能再随意让那重华魔纹长出来控制自己,尽可能减少会让我走火入魔的事情。
荆月依然站在旁边,日头明媚,她还是那样低眉顺眼笑意盈盈的站着,看不出一点杀心。
脖子上的紫荆花锦带在日光下,闪耀着迷离的光泽。
荆家长老也是,面无表情的站在芙兰花藤树下,冷冷的将我望着。
我知道他只是试探我。
如果真的想要杀我,佩戴着紫荆花的荆月才是最危险的存在。事到如今,我也大致能确定了,她脖子上佩戴着的锦带,的确是那上古神器,能让所有人在面对着她的时候都起不了杀心。
对付佩戴着这个紫荆花的人,越是强大的人越是没有办法。任何近战的尊者只要踏入了这紫荆花所影响的范围,都没有可以破解这迷惑人心的道法的方法,只有远程弓箭手才能轻松破解。毕竟有时候,一支隔着数里之外的冷箭,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只要我对荆月起不了杀心,她就算拿着再致命的武器扑向我,我也没有还手的机会。在紫荆花的作用下,我只能躲避,而在这过程中,那个黑甲的杀手就会在我分心的时候,要了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