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我过几天来接他。”濮柯顺着外公的话,出声替我化解了尴尬,他靠近我一步,压低声音说,“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也可以最开始的时候偶尔去我那里住几天,怎么样都可以。”
我点点头,同时也避开他的视线。
‘性向’的事情被濮柯来到家里说的那些话冲淡了,外婆在我耳边总是嘀咕,希望我能再想想。
外公对我的决定接受的更快,心中带着无奈但也偶尔会劝劝外婆。听他言辞中的意思,濮柯在来之前已经对外公外婆说明我与他‘相认’的事情。
外公表示理解我没法跟他们开口的心情,也理解我想要知道自己父亲的想法。不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究竟说了什么,我低着头不敢吭声,更担心外公问我为什么会说‘我没有父亲’。好在,外公也不为难我,怕我尴尬便迅速结束了这段对话。
我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回家则收拾东西。站在屋里看来看去,我能带走的东西少之又少:几件衣服,随身用品……我想起濮柯建立那双属于我的拖鞋,接着又低头看看脚上穿上的那双,说不清的情绪在心中萦绕。
我在这个家里有位置,我好像……在濮柯的那个家中也有位置……
濮柯在外公外婆家里为我撑腰,我心中的感情像是要溢出一般。站在教学楼门口,我又一次注视着那个捐款箱。不留心的时候觉察不到,现在这个捐款箱就好象有了生命一般向我的视线中闯,难以忽视……这一次,我满脑子都是濮柯,是他对我的好,是他说的那句,‘我不会逼你。’
这一次,捐款箱旁边放着那个生病同学的照片。我不由走进几步,简介中写着同学的姓名与专业,他看上去气色很不好,扬起嘴角笑容虽然灿烂,眼神中却悠着说不出的悲伤与痛苦。透过照片,我像是在与他对视。
“你认识他?”一起上课的同学突然在我身边开口。
我猛然回过头,“恩?……不认识。”
“赶紧走吧,快上课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又说,“这老师每节课都点名,还上课前几分钟就开始点名,赶不上还不让下课补。”
“嗯,走吧。”
“你说着老师到底什么心态,早去几分钟有……”
同学还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应声点头,跟上他的脚步,心中却莫名感到些不安。
收拾完东西,我在几天之后搬去了濮柯家里。外婆对我万般不舍,出门时红了眼睛。我转身拥抱她,在她耳边说,“我每周都回来,有时间就回来,你还给我做好吃的。”说完,我自己的情绪也不受控制。失去母亲,外公外婆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们一心为我好,我感动的同时也对他们产生同样的感觉,“这就是我家。”
“嗯,”外公拍拍我的肩膀,“和他一起生活对你来说可能也是好事,你别担心我们,我们也希望你好。”
濮柯开车接我,他将车停在不远处,我走过去几分钟的路程。
这几分钟在我心里莫名带上了仪式感,好像从这一刻起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可仔细想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将行李扔在后座,系上安全带转头问他,“那天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濮柯摇摇头,“那些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大人?”我没忘了之前的争吵,没忘了他与钱静想让我去医院的事情,“你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准备用‘父亲’这个角色教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