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我,都是这种表情。

我又道:“此番我卖了宅邸,打算先进些板蓝根,如今起水患,不久就该爆发疫情,我趁早屯些药,定能将本钱番几翻。”说话间,哑巴塞给我一把银票,飞快地打着手语,我看不太懂,大致猜出一点意思,他叫我加点钱,把老宅赎回来,继续苦读。

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多钱,恍惚间我猛然忆起儿时我娘曾哄我,说我无论如何这辈子都能锦衣玉食,我只当那是我娘神叨叨的祈愿而已,而今看着哑巴给我的钱,我不得不信,想来我爹娘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又忆起我爹喝醉时无意说过,叫我只管用心读书,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早晚都能有用得上的一天。依我爹的意思,我横竖都是要做大官的料,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我攥紧哑巴的钱,其实我也舍不得那房子,毕竟住了十几年,可我自是明了,书,我大概是真的读不下去了,当然,我指的是正经书。

事实上,我爹走后,我将自己关在房中,多半读的是三侠五义、神鬼传奇,靠这些,我自然是考不上的。

哑巴拽住我的衣袖,叫我一定要赎回老宅子,若是不答应,我今儿就别想挪步。

我便只好依了他。如此,上午五张银票卖出去,下午十张买回来,若不是哑巴着急,非要催着我,这差价也不会这样离谱。

“宅子我可以赎回来,但书我是决计不再读下去了。”我捏着哑巴的最后两张银票,背着行囊甩手而去,哑巴没有追过来,也没有出门送我,他留在宅院中,继续扫他的地。

那时我才明白,他守的不是我这个少主,而是那方宅院。

我只身去了远方,低价购了三车药材,因那些药材平常不太能用得上,除非用在瘟疫上,因此,我买得很便宜。念着买得多就赚得多,我花光了所有积蓄购置药材,之后马不停蹄赶回潘州。

果不其然,三道城门已经紧闭,潘州城内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对此我虽深感痛心,可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商人,尤其是拥有大批紧缺药材的药贩子,心中喜悦早就按捺不住了。

可城门紧封,我进不去,眼看着我那几车药材停在郊区也不是办法,我心一横,将我爹留的传家宝玉送去邻城当铺当了,先以贿赂入了城再说。

旁人代.办我不放心,那玉纹路清奇,质地不凡,定能卖个好价钱,我亲自去了当铺。

当铺的伙计接过玉石,仔细瞧了瞧,片刻后抬头一脸怪异地望着我,许是我风餐露宿,穿着打扮也随意,却能拿出此般珍品,那眼神仿佛在望一个小偷。

我便笑道:“此物本是家传宝贝,不料,到了我这代家道中落,只好出此下策,望老板替我先保管,日后若可重振家风,定以重金赎回。”

出了当铺门,阴风乍作,吹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想,所谓败家,莫过于此,我爹在天之灵,只恨不得显身抽我一顿,才刮了这风来膈应我罢。

有钱能使鬼推磨,护城军许我从耳门入了城。

夜里,我踏着月色回了府,第一次喝了如此多的酒,我颤巍巍爬到大门前,拼了命地砸门,半夜三更,哑巴为我开了门。

登时只觉天旋地转,他扶我入门,月光下,我扭头指着他,摇摇晃晃道:“你是不是装哑?”哑巴怎能听到声响,这些年来,我只要唤他,需要他,他便会出现,就像今晚。他面不改色,只管继续搀我回房。

我道:“这家被我败光了,全没了。”哑巴颔首,一脸淡然,我又道:“你走吧,不用管我了。”他像是没听到似的,可我知道,他能听到。

我将他推出卧房,重重带上房门,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那几车药,我全捐了,左右也是卖不出去,不如捐了去。

哑巴敲了几下门,之后就没了声响,周遭一片寂静,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拖了一把锤子,砸碎那块玉,爹临终前交代我,那玉是一定不能丢的,待我惊醒,酒已醒了大半。窗外隐约有人影晃动,片刻后传来一阵打斗声,哑巴和他们打了起来。

他们人多,哑巴一个人,我便按捺不住,取了棍子冲出门去,本想帮哑巴一把,却发现地上倒的全是黑衣人,而哑巴毫发无损地立在那儿。他们有刀,哑巴赤手空拳。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未待我反应过来,有人用麻布套了我的头,我惊呼:“陆言丰,救我。”我爹走后,再也没人唤过哑巴大名,我从来只叫他“哑巴”。

慌乱中,我听见有人念道:“前辈!”随后我头上的麻袋被取下,所有人都冲哑巴躬身行礼,领头的率先扯下面罩,垂首道:“小的不知是前辈,多有得罪。”

言丰背手而立,朝我这边扫了一眼,几次翕动嘴唇,终究未能言语。

领头的又道:“我们奉旨接殿下回宫,皇上亲自下的旨,叫小的来此恭迎殿下回宫。”

我猜,他们口中的“殿下”是我,想我只是平头百姓而已,如何成了他们的殿下?皇上又为何要来召我?

方才有人拿麻袋套了我,这仇,我记得真切,便凑到言丰耳边道:“这些多半不是好人。”

言丰挑了挑眉,将我护在身后。

那人面露难色,方才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此时均已起身,一个个面面相觑。领头的硬着头皮绕到言丰面前再次躬身道:“前辈若是不放心,便同小的一道进宫,那时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言丰扫了我一眼,犹豫片刻后,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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