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南无奈苦笑:“你就这么想报复他吗,我上次是碰巧有个工作,探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探的,而且你见着他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蜂鸟冷笑起来:“我要让他知道,在外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下场,这两年牢他也别想舒坦。”
他出来还想找你呢,凌辰南想,问:“那你干嘛不接了他的电话就可以告诉他了?”
蜂鸟沉默了片刻,表情相当可怕:“你说什么?你说他给白晟打电话了?”
糟糕,凌辰南想。
他来不及阻拦,对方就把手里的水杯砸到墙上,玻璃渣瞬间四处炸开,蜂鸟怒火滔天:“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果然不能让他活着,他会害死白晟的!”
他像是什么被捕兽夹捉住的野兽,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吼声,语序颠倒地说:“他之前就差点害死白晟了!他害死了白晟,我们也都活不了!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凌辰南正斟酌着要如何靠近他,蜂鸟就呻吟着跪在了晶莹的一地碎屑里,手蒙着头,背脊弯成一张弓。
“杀了你们!呃啊啊啊……别碰我!”
凌辰南手根本还没有挨到他,随即意识到对方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什么痛苦的回忆。
“蜂鸟……白晟!怎么了,头痛吗?看着我……” 凌辰南试图唤起他的注意,但对方双手放在后脑,把自己紧紧折叠成一团,血迹从膝盖下面渗透出来。看见他痛苦,凌辰南似乎也感受到了尖锐的痛楚,这痛苦似乎是从皮肤侵入的,又或许是从心脏溢出的。
惨叫让蜂鸟的声音变得沙哑,然后在某一刻骤然停止,他像是忽然失去了空气,又像是鱼突然被从水里捞起。凌辰南赶紧张开胳膊,赶在他倒入一地碎玻璃前接住了他。
【第十一周?周四】
蜂鸟这次昏过去得很彻底,凌辰南怀疑他直接睡着了,他将对方抱起来摆到沙发上,又去卧室的浴室里找到了一个指甲刀套装盒 —— 卧室的墙上果然一片干净,一张照片都没有剩。他小心地把白晟裤子从大腿处剪开,用夹眉毛的镊子剔除了肉里嵌入的玻璃渣,心里暗暗庆幸对方不是清醒地接受这一切。
他处理完一条腿后,他深呼吸了一下,将镊子悬在另一片血肉狰狞的膝盖上停顿了五秒,然后一拳挥在沙发靠垫上。
他很生气,愤怒在他胸腔里鼓胀灼烧,但这股怒火无处倾泻,他厌憎无能为力的自己,更厌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许是沈寅川,又也许是更远早的什么人。
他也不得不同意蜂鸟所说的 —— 沈寅川会害死白晟,他在牢里就不安全,出狱后更危险。
不管对任何人而言,都更危险。
要么他会再次伤害白晟,要么蜂鸟会因为伤害他而伤害白晟。
怎么办?
凌辰南全程皱着眉头,紧咬牙关,一点一点给他消毒上药包扎,然后清扫地板上的玻璃并擦干血迹,最终坐回到沙发一侧看着白晟苍白无害的睡颜,胸中暗潮翻涌。
我真的能够抽身离去吗,我真的应该抽身离去吗?
当然了,这是最佳选择,已经找到了对症的治疗师,我的工作到此结束,不要再牵扯不清。
可是,在治疗时间外的这么多时间里,谁来帮助他呢?他那么信任我,依赖我……
可是,最依赖这段关系的,真的是对方吗?
早上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那种情绪失控,想要不顾一切的感觉。
凌辰南向后仰靠,手蒙上眼睛,被夹裹着无数难堪私情的夜色淹没了。
次日清晨,他被脸颊的痒意给闹醒,试图吸气的时候又觉得胸口无比憋闷,睁眼后吓了一跳。
白晟已经醒来,半趴在他身上,头发贴着他的脸,三人座的沙发根本摆不下两个成年男性,他长腿不舒服地蜷起。
凌辰南:“白,白晟?”
白晟正在尝试要如何摆放自己的双手,听见声音后仰起脸,眨了眨眼。
凌辰南觉得这场景过于惊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问话。
“你,你醒啦?” 于是他说了句废话。
白晟仰头近距离看着他的脸,缓缓弯起眼睛笑开了。
这是什么操作! 凌辰南觉得有什么人用一块巨大的方糖给了自己迎面一击。
凌辰南结巴了:“不,不是,你醒了的话就起来吧……你腿怎么样了?”
白晟似乎没听懂,凌辰南于是伸手推他的肩膀,不料刚做出推拒的动作,对方马上委屈地瘪起嘴唇。
凌辰南啊了一声,脑子里搭上弦儿,不可思议道:“你,你不会是奶糖吧!”
委屈的小表情一扫而光,对方眼睛瞬间亮了,凌辰南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猜对了名字,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对“奶糖” 这个食物名称起了反应,完全是小狗看见了骨头。
凌辰南头痛了 —— 不会吧,这是24小时内要见满三个人格的节奏吗?
他说:“不是,你,你先放手,你……你先起来。”
白晟……不,奶糖无视他的话语收紧了手臂,脸蹭了蹭他胸口,很舒坦地在肩窝处躺好了。
凌辰南岔手岔脚地被抱:“……”
忘了这只是粘人属性的了,也不知道是只粘自己,还是无差别粘人。
凌辰南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往后退了退,结果造成白晟脸对着自己下腹部的位置,画面十分糟糕,他忽然又看见对方跪趴在沙发上的膝盖纱布开始泛红,连忙扶着他的肩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