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何英三样选择:或是庄云卿、或是余燕至、或是自裁。然而彼时庄云卿早已丧命,等待余燕至的亦是穷途末路,无论作何选择他注定只能与他们黄泉相见;所以那两颗药丸皆为毒药。
但何英却将两颗药全部吞下,他出其不意的举动让梅清开始觉得,这场游戏兴许没有想象中那般无聊。
解了何英的毒,梅清决定将他带往南诏。
南诏距离罗刹教位于苗疆的总坛不算远,可梅清鲜少回去,除了侍奉历任教主打理教内事物的白黎一族,罗刹教没有“活人”。
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思考的傀儡,梅清小时候就玩腻了。
五日后,他们终于抵达南诏。
何英被送入了临时挖凿的地下密室,周围山高林密、树茂草深,极是隐秘。
估摸他清醒在即,梅清从袖里取出枚药丸喂给了他。这枚药丸乃由筑巢于箭毒木的红蚁炼制,服用过它的人只会对蚁后的气味有反应,梅清常年挂在腰间的荷包便浸染着此种气味。
他玩腻了傀儡,然而何英不一样,他要把他变成傀儡去操纵余燕至的喜怒哀乐。傀儡操纵活人,多有趣。
隔着黑纱斗笠,梅清见何英缓缓睁开了眼,随即以极轻的嗓音吐出一句苗语……这是他赋予他的暗示,往后只要嗅到荷包的气味,耳闻此言,何英就会对自己唯命是从。
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梅清道:“起来吧。”
何英恍如未闻,一动不动躺在冰冷地面。
梅清仔细一瞧便见他双目呆滞,毫无反应。
难不成失败了?
因体质相异,并非所有人都能被做成傀儡,而不受蚁毒控制的则会丧魂失智,变得痴痴呆呆。这类“残次品”往往只剩被销毁的命运。
梅清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俯身又喂给了他一颗“萎蔓丹”。萎蔓丹可封住人的内力,令其口不能言、目不能视。
何英忽而浑身抽搐,似是痛苦非常,片刻后“噗”地喷出口血,晕厥过去。
“我说过不会叫你轻轻松松地死,自要信守承诺。”叹息一声,梅清倍感遗憾,这场“复仇”的游戏果真无聊得很。
他悻悻然步出密室,朝守在洞外的属下道:“照看好他,别叫他死了。”
此事告一段落,接下来,梅清决定走一趟圣天门,他要瞧瞧那人会给他如何的“奖励”。
半个月后,在赶往圣天门的路途中,梅清偶遇了余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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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房内,红烛摇曳。
端起酒杯,轻轻贴着唇,目光漫不经心地送往对面之人,梅清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嘴角弯出了浅淡笑容。此刻,那对面之人正静静望来,黑色的眼瞳在烛火下泛着水光。
徐徐走向那人,梅清伸手抚摸对方,拇指滑过唇瓣移上眼角,最后落入了苍白的鬓发间。
一个月前,这发仍是如墨黑的。
——希望,是世间至毒,能将人心碾为齑粉。
真有趣……
梅清不禁低笑出声:“燕至。”
眼瞳在眼眶中微微一动,余燕至握住了流连鬓间的手,扬起下颔,轻声道:“你去哪儿了?”
两刻钟前,余燕至喝下了梅清倒给他的酒,那杯酒被放入了“蚀心散”。蚀心散虽毒不死人,然一旦误饮即会丧失理智,将当下yù_wàng暴露无遗。
梅清心知在余燕至的眼中,自己已非自己。
“因为你,我受了很多苦,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梅清弯下腰,面庞贴近了他,道,“你愧疚么?”
余燕至似懂非懂,却贪恋着眼前人的一颦一笑、一丝吐息:“你哪里受伤了吗?疼吗?”
梅清直起身,轻轻呼出口气,面无表情地挥开了对方的手。经历大悲大痛,余燕至的反应令他索然无味……正思忖间,忽觉身体一轻竟被抱了起来。
“让我看看你的伤。”将梅清抱至床榻,余燕至抬手就解他衣衫。
自诧异中回神,梅清好整以暇看着他,任由他将自己扒了个精光。
余燕至仔细检查起梅清身体,半晌后终于安心道:“还好没有受伤。”
倚靠床头,梅清似笑非笑,指着胸口道:“伤在这儿,你瞧不见吗?”
余燕至愣了愣,忽然低头亲吻梅清胸膛,吻得小心翼翼。一吻结束,抬眼恰与对方视线相对,他不由更加激动,探身锁住了那唇。
梅清蓦地睁大了双眼。
余燕至难以克制地紧拥他,由内而外叫嚣着对身下人的思念。
梅清望着帐顶,感觉余燕至的动作渐渐激烈起来,他的双腕被固定在了头顶,颈间传来唇齿吮吸的刺痛。这感觉分外奇妙,仿佛身体已与意识割离,他的身体正被一团火焰包围,而意识却冷得犹如寒冬。
不知轻重地啃咬着对方的肌肤,余燕至呓语道:“何英……”
眼皮一跳,梅清挣脱开来,一掌劈向了余燕至后颈。余燕至一声未吭软倒在侧。
推开身上重量,将散落四周的衣裳穿戴整齐,梅清坐去了桌旁。
端起酒杯,他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审视床中“安睡”的人。他原以为余燕至对何英是愧疚之情,服下蚀心散后,余燕至必定痛苦不已……然所见却是个被情欲冲昏了头的痴儿。
“无聊。”一手支额,梅清另一只手把玩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