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楚婷的背后忽然一凉,一股毛骨悚然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她回头时刚好能看到慕云深最后半丝眼神,随后这股敌意消散殆尽,慕云深甚至举起杯子,冲她微笑了一下。
“……”
楚婷不动声色,她将手里的袋子交给小葵——这孩子虽然年幼,但从小长在自己身边,勤学上进,这些琐事交给她自然放心,更何况旁边还有个一丝不苟的李佑城。
“慕公子,我有些事与你相谈,能否进屋细说。”楚婷的态度摆明,虽然听上去十分客气,但客气成这样,就是话里话外的拒之千里。
慕云深只是保持着刚刚的笑容,他的性子冷清,就算是微笑的时候,也只能视作缓和了脸色,嘴边眼角略有些和善,应了声,“当然。”
那厢萧爻和李佑城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木制的镂花门“吱嘎”一关,扑的灰尘在阳光下胡乱飞舞,又被小葵插着腰吼了一声,“好好干活,不许偷听!”
萧爻只能灰溜溜的继续挑拣药材,但手脚勤快的忙碌着,眼睛却不受控制,黏在了窗户纸上,撕都撕不下来。
这样高大空旷的中堂里,阳光照不进来许多,总是阴沉沉的发冷,虽然时常打扫,仍是免不了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紫檀木的琉璃光如来在案上受尽香火,慈眉善目的眼神永远低垂着,不知道是在看泥沼里盛开出的血海骨花,还是皮囊里掩藏的污秽灵魂。
楚婷的指节磕在桌角,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毫不避讳的盯着慕云深,似乎想从这张面皮上刮下点什么。
但慕云深只是捧着他那杯热茶,盯着佛像静静出神,无害的就像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公子。
“我知道萧叔叔与威远镖局是故交,我也知道萧爻是在威远镖局里长大的。”楚婷深吸了一口气,眉峰上的锐利消减不少,不像刚才一样咄咄逼人。
她话锋一转,又道,“但这些,我都不管。”
慕云深的眼皮子动了动,这才转过脸来看着楚婷,略有些玩儿味,想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楚婷手头上的小动作停了下来,一瞬间像是利刃出鞘,几乎掩盖了并不十分出色的五官,让慕云深莫名一悸,“你,会不会害他?”
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问题,□□裸剥干净了扔在慕云深的面前,他居然还能从眉目里缱绻出一份柔情,不置可否的摩挲着杯缘。
“那要看姑娘说的是什么情况,而这个‘害’字又是什么意思了。”慕云深的面目近在咫尺,却硬生生呈现出了朦胧感,他的话也像是圆滑的木榫,说的暧昧不清,“这一路他总是护着我,我爱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害他?”
楚婷又盯着他良久,千言万语最后都变成了一句叹息,“萧爻是个死性子,兴许总有一天会为你而死,你好自为之。”
不知道怎么才能从一个油腔滑调的人身上看出来“死性子”,也不知道这个“为你而死”的结论是从哪里得出的,慕云深喝茶的动作一顿,直到嘴里的清甜散去,露出了底下掩盖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