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石飞侠可以隐约辨析出洛克蒂尼的轮廓——他正站在床边俯视着他。
“睡不着?”石飞侠问得异常冷静。
洛克蒂尼沉默着。
石飞侠与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见他仍是不动,就翻了个身,调整姿势继续睡。
洛克蒂尼突然弯下腰,不等他有下一个动作,石飞侠的拳头就毫无预警地送了上来!洛克蒂尼显然没想到他会出手,头急忙往旁边一偏,即使如此,他依然可以感觉到拳风擦着脸颊过去。
石飞侠站起来,手里抓着枕头,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洛克蒂尼有点发懵。
不过正陷入各自情绪中的两人都没发现石飞侠胸前的胸针诡异地闪烁了下。
“妈的!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装贞子啊!午夜凶铃不流行了,头发再长也没用!再说别人coy最起码还是匍匐前进,你居然是竖着的,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原本一肚子怨气愤恨的洛克蒂尼被他说的怨气愤恨都没了,只剩下一头雾水。
石飞侠啪得打开灯,将枕头狠狠甩在他脸上,“给老子滚去门口打地铺!”
洛克蒂尼被他吼得一怔一怔的,刚要张嘴,就见他跳下床,在那里努力地扛茶几。
茶几上面的东西刷拉拉地跌落一地他也不管,只是努力将茶几举起来朝洛克蒂尼砸过去。
洛克蒂尼伸手,将茶几定在空中,然后慢慢放下。
石飞侠还不解气,飞起一脚踢在茶几上。
茶几翻到在地。
重重的碰撞声终于让洛克蒂尼的头脑清醒了点。他皱起眉头,“你在发什么疯?”
石飞侠似乎发泄完了,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平了平气,然后转身、关灯、掀被、躺下,继续睡觉。
留在洛克蒂尼在一片狼籍里独自错愕。
……
外头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洛克蒂尼木然地打开门。
斯马尔飞快地闪进来,然后往里头走了圈,确定听到床上有呼吸声,才定了定神,走回来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洛克蒂尼也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只是想来想去想不通自己到底看上石飞侠哪儿了?论身份论地位论容貌论人品……石飞侠都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所有生物中的下选,但是他居然还拒绝他?
洛克蒂尼承受前所未有的打击。喜欢奥美丹多,输给狄亚,他都还有说服自己理由,但是石飞侠……
因为想不通,所以他忍不住起身,想看清楚他,希望能得出结论,谁知道会引发出他这样的一面。
斯马尔想劝说几句,但想起洛克蒂尼早先问的那句话,劝说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只是摇摇头,自己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皇宫派了马车来接人。
耶西因为是巫族族长,所以特别派了一辆黄金马车。其他人分坐两辆。
石飞侠等人跟在耶西身后,见他坐上马车要关门,正要转身朝后面马车走去,就见他突然从车里伸出手,朝斯马尔的方向勾了勾,“你过来与我同坐。”
……
石飞侠清晰地感觉到斯马尔和洛克蒂尼在刹那紧绷。因为就在那一刹那,洛克蒂尼的脚中重重地踩在他的脚面上!
石飞侠的脸扭曲了下,然后低下头,拼命地将脚从他的脚底下一点一点挪出来。
奈何洛克蒂尼全无所觉。他只是抬起头,向耶西送上毫不掩饰的挑衅!
马似乎感受了平静下的暗潮,不安地跺了跺脚。
斯马尔轻轻地扯住洛克蒂尼的袖子。
他们俩站得很近,他的动作又隐晦,所以除了耶西的角度能看得一清二楚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盖基看看耶西,又看看斯马尔。当他终于忍不住决定上前解决这场对峙的时候,斯马尔突然动了。
他垂首走到黄金马车前。
石飞侠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就好像在瞻仰一个慷慨赴死的义士。
其实斯马尔现在心里面想的绝对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多得多。他的一直脚踩在马车上,但是他的脑海却开始策划后事。比如他万一不幸壮烈,他在爱尔舍费宫的房间应该空起来,而不给再给任何人用。就好像他爷爷的房间一样。另外他放在阳台上,一百五十年才开一次的夕阳花,他可能再也看不到它绽放而来。希望大王兄能好好照料它……
正在他东想西想,胡思乱想之际,一只莹白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斯马尔一惊抬头。
耶西正微笑着看他。那种宠溺中又带着淡淡戏谑的眼神,一下子将他带回了一千年之前。那时,他也喜欢这样看着他,伸出手,拉他上车。他很喜欢拉他。而且经常一拉就是好久舍不得放开。
鬼使神差地,斯马尔伸出手,就如一千年前经常做的那样,将掌心放在他的掌心里,合在一起。
耶西略一用力,斯马尔就不由自主地朝他扑过去。
车门砰得关上。
斯马尔慌乱地想坐起,却被狠狠地箍住腰。
耶西松开他的手,改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到不得不与他四目相对的高度。
斯马尔的心猛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