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娴?”我惊讶地看着她:“叶素素叫你来的吗?”
她原本站在门口不动,听了我的话,忽然像下定决心一样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了。
“素素说你过得不好。”她仍然低着头:“她最近有事要忙,没有空过来。”
“替我多谢她关心。”虽然自己都只能算这里的一个囚犯而已,我还是努力接待她,给她倒茶:“你要吃点东西吗?”
她摇头。
这间书房的窗户很精巧,四扇雕花窗,照进来的阳光都是带花纹的,靠窗放着花梨木长榻,榻上又有桌,摆着茶具。管家平时时不时来送个东西,还有个红泥小炉子煮茶。
她在榻边坐了下来,安静地打量周围。
“其实这里还好。”我和她只见过一次面,然而知道她性格内向,如果我不找话说只怕要冷场:“谢谢你过来看我。”
“没关系的。”她轻声说:“我家离这很近,我就说我来看郑奶奶的。”
也是,王家也是大家族,大概也住在这一片的某个院子中,和郑家应该也是世代往来的关系,她来郑家逛逛,看看关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然而还是有点尴尬。
上次见她,穿的灰蒙蒙的,又被叶素素一衬,整个人都有点没有存在感。这次来却好了不少,虽然仍然大部分时候是垂着头,但也偶尔敢抬起眼来看我一下了,不过如果我和她对视,她还是会低下头去。
“你还在上高中吗?今天不用上学吗?”为了不让她拘谨,我只好问她点问题。
“今天是周末。”她端着茶杯,小口喝着。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很久没看日历了。”
她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也笑了。
“其实我在这挺好的,你帮我告诉叶素素,不用担心我,要她善待她自己。”
她点了点头。
听她意思,这一片确实是这些家族的聚居区,我不禁想起一个人来。
“对了,王娴,你认识一个人吗?他叫罗秦,他是罗家的。”
“认识,但不是很熟。你要我带话给他吗?”王娴显然是知道我处境。
像我这样的事,想必外面的传言都已经渐渐起来了,就是不知道有几个版本?不过不管什么版本,罗秦总会听到点风声的。而且只要他找不到我,自然会去查。
“不,不用带话了。”
他如果自己愿意帮我,是情分。如果我去要求他帮我,就是拖他下水了。我和郑敖的纠葛,是不该牵扯旁人的。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最近郑家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我并没有挑明说是郑敖受伤的事,一则郑敖自己也许会把这件事保密,不能从我这传出去。二是王娴毕竟只是个女学生,还要上学,这些事情也许她并不清楚。
但是王娴点了头。
“是郑敖受伤的事吧……”她低着头轻声说:“我从我哥那听到的,他跟我妈说了。”
“你知道多少呢?”我不想给她压力,尽管叶素素说我天真,我仍然觉得人在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这世界并没她说的那么不堪,污泥里也能开出花来:“不知道也没关系的。”
王娴垂着头,她倒是有一头乌黑的好头发。
“我哥说,是关家的人做的。关家有几个小辈,脾气很烈,觉得郑敖太狠心,又侮辱了他们,就忍不住了……”她慢慢地说道:“现在人被扣下了,郑敖还没做决定,但是郑奶奶很生气。”
“生谁的气?”
“生郑敖的。”王娴显然对郑家很了解:“她说是郑敖把他们逼到这一步的,她恨郑敖,因为郑敖没有竭尽全力救关家,她说郑敖忘恩负义。”
亲生祖孙,竟然也讲起恩义了。郑敖的母亲至今身份不明,郑野狐也说是被关映算计之后才有了郑敖,关映说的恩义,大概是觉得没有她就没有郑敖,所以郑敖应该对她感恩戴德,百依百顺。
而且人性真奇怪,明明是因为站错了队,被更上面的人发落了。却不去找让自己失势的罪魁祸首,而是恨上了不救自己的亲戚。我真是看不懂。
“郑敖那边怎么样呢?”我问她。
王娴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对我这问题有点奇怪。
也是,我每天和郑敖睡在一起,竟然还要问别人。
“他还是在专心工作吧。”王娴说:“我哥哥说他的场面铺得很大,有夏家负责实干,素素她姐夫家负责各路关节,一旦运转起来会很厉害,就是有点太极限了,稍嫌勉强。”
一听这故弄玄虚的遣词造句就是王朗的风格。
京中这一代人,要讲能力,也许很难排出个一二三四,因为有郑敖这种已经开始大显身手的,也有周勋那样低调行事的,还有一堆上面长辈太多还在读书的,所以无从比较。但是要论点评家的话,王朗当属第一。王家想养个运筹帷幄的君子出来,结果养成了个纸上谈兵的评论家。
王娴坐了一会,也要走了,说是还有作业没做。
走时她问我:“上次叶素素说李貅很生气,要和郑敖打架,你要带话给他吗?”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李貅这种人和李祝融一模一样,虽然脾气坏,却很有自制力。如果能够把我弄出去的话,他绝对会忍到把我弄走了再打郑敖的。他现在打郑敖,只能说明他除了打人什么都做不了了。他才十九岁,上面毕竟还有李祝融,能做什么呢?
“帮我跟他说,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