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不光俩孩子能解脱解脱,他自个儿也有机会再缓缓神儿多活两年。
严冬棋抬起胳膊稍微伸了个懒腰,有些如释负重的长舒一口气。
学校大门还是锁着的,考生们慢慢从教学楼出来涌向大门前,三三两两的交谈着,脸上的表情两极分化的泾渭分明。
一部分笑的是人间三月芳菲天,另一部分却大多带着面容惨淡的解脱般的苦笑,看得严冬棋挺感慨。
他当年没参加高考,高考前几个礼拜领了毕业证就直接人间蒸发。当时他自个儿尝试着开了第一间酒吧,还借了社会上哥们儿的十好几万,而且又不能在家里被父母发现什么端倪,每天累得还不如条狗。
等真到了高考那天,他抽空去了学校一趟,学校里因为高考的缘故拉着警戒线,禁止闲杂人等进入。他在外面没绕两圈就隐约听到了下考的铃声,于是立刻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蹿得老远。
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一阵阵翻涌,促使他几乎是飞奔一般逃进还没开张脏兮兮满是木屑和灰尘的酒吧里。因为是个新门面,酒吧里潮气肆溢,逼仄阴寒,他关上铁门不管不顾的窝在一堆泡沫塑料板里,像是要驱散什么一样倒头就睡。
他到现在仍然觉得,一个人一辈子一定要体验一次高考才算年轻过。他说不上来自己有没有后悔,但是却很分明的意识得到自己和别人那些挥霍在教室书桌前的青春不大一样,却也绝对谈不上好到哪里。
严冬棋看着乌压压一大群高中生有些走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校门。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从打开的副驾驶车门外冲进来的热浪抽了一巴掌。
“哥!”韩以诺冲进车里挺大声的叫了他一声,然后探过身一把把他揽进自个儿怀里。
严冬棋被这个拥抱唤回神的同时也差点儿被蒸的直接升华。青年穿着件白色短袖t,因为出汗的缘故有些发潮,挟着股自身的温度外带阳光的热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将他捂了个晕头转向。
“我考完了。”韩以诺还是把他摁在怀里。
严冬棋拼死把脑袋往外别了别:“嗯嗯嗯,我知道了。”
“真好。总算毕业了。”韩以诺把脸埋在严冬棋脖根深呼吸了一下,炙热的气息顺着他衣服领子就灌了进去。
严冬棋被热的有点儿崩溃:“大哥,你饶了我吧,你再搂着我我汗毛都要被你烫掉了。中午刚换的衣服你一脑袋汗全招呼上去了可还行。”
韩以诺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笑道:“很热吗?教室里更热,跟蒸笼似的,连风扇都不给开。”
严冬棋伸手扯了扯胸口的衣服,转身坐正,斜着眼瞟他:“韩少啊,咱这没事儿就抱两把的毛病还能不能改了?您这眼看着就要满二十的大老爷们,没事逮住人就抱的毛病一准儿给你拧派出所去。”
“我怎么着就见人就抱了?你问问薛楷我抱过他吗?”韩以诺笑着转身也把安全带扣上,“回大姨那儿吃饭吗?”
严冬棋挑了挑眉:“可不是么,我妈就等着今儿庆祝一下了。我下午送完你还回去帮忙来着,好家伙,知道的是你和严芷高考解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华民族解放了呢,好一大桌子。”
“有酱骨头吗?”韩以诺一脸期待。
严冬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死命摁着喇叭,看着车前面的学生散了一点才回答:“那必须有啊。您老人家都回家吃饭了,我妈能不给做?每次一听你回来吃饭先去市场买两斤骨头回来腌着。这待遇。”
韩以诺笑了。
车子好容易从学校门口拐了个弯开出来,严冬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两下:“那什么,以诺啊,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同学的事儿,你这一毕业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严冬棋琢磨了好几天这事儿该不该问,后来觉得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姑娘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自个儿宝贝弟弟的感情生活,他这个当哥的于情于理怎么说也得关心一下。
韩以诺明显没想到严冬棋会突然提这件事,微微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你这不都高考完了么?万一你俩不在一块儿上大学……”严冬棋说到这儿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他曾经的梦想是要是自个儿有个弟弟,那俩人在一块儿就能一起讨论路上的妹子的罩杯大小,能一起评价身边妹子的长相,必要时候还能互相介绍介绍,那真是要多爽有多爽。
人算不如天算啊,妈的。
这种“你要跟你心里的那个小伙儿一起浪迹天涯吗”这种话就算打死严冬棋,他也说不出来。
韩以诺微微侧了侧头,看到严冬棋坐姿端正的开着车,脊背挺直目视前方,浑身紧绷的不得了,脸上也带着不明显的尴尬神情。
他又仔细看了两眼,觉得这样的严冬棋还真是有点儿可爱。
“没怎么打算,人家还不知道我喜欢他呢。我就安安心心上我的学呗,能怎么办。”韩以诺把车里空调温度又降了降,伸肘支在车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严冬棋绷紧的侧脸。
严冬棋皱了皱眉,但是没转头,他怕自个儿一看到韩以诺的脸之后,这么蛋疼的话题他就根本聊不下去了:“你看你自个儿一人一直在暗搓搓的瞎折腾,还能更不靠谱吗?喜欢什么姑娘不好非得喜欢个男的,我听着你这磨叽劲儿都憋屈。”
韩以诺今儿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