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火炮是执拗的,冷叔看着像雕塑一样杵在自己面前的火炮,突然笑了,淡淡地道了句“好,那我滚蛋”便擦身而过。
火炮转身想抓住冷叔的袖子,但他还没碰到,另外的人便推了火炮一把,警告他不要再跟。
火炮望着冷叔的身影消失在包间的门后,耳朵又嗡嗡地响起来。
第32章 32
那几天猴子没再提之前金爷来找他们的事。有的机会错过就错过了,现在提起来还有可能节外生枝。
先前说过,冷叔是其中一个外来帮的头子,但外来帮到底年轻,和本地帮的势力比起来不值一提。
冷叔也是多疑的,毕竟那些偷渡客和难民过来就是想捞钱,他要是没有那么多的油水分配,难讲手底下的小伙子什么时候倒打一耙跑到别的阵营。
这两年外来帮兴起,但大都维持不了多久。有时候一个新兴帮派不过活跃大半年,莫名其妙又销声匿迹。
冷叔算是最早一批过来的人,甚至在难民潮开始之前就来到了丘陵,他也是外来帮中为数不多能幸存到现在的一支,所以他难免比其他人更小心谨慎。
猴子是个特别能看风向的小子,所以前脚能为金爷端茶倒水,后脚又能跟在冷叔屁股边摇尾巴。
虽然和火炮、飞机同住一屋,但他却没参与飞机的事。
他可比火炮机灵多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弥补,飞机的份额没落到火炮这同乡人手上,反而分给了猴子。
火炮心有不甘,但也没明说。
可猴子嘴上犯贱,还不等火炮开口,自己就率先说开了。他说你不能怪我,你连累我的,欠我的,现在不过是补上而已。
猴子来自于鸦国,是一个以毒品致富的小国家。
鸦国是允许毒品种植和出口的,在一定纯度以下,吸食和在国内贩卖也是合法的。
所以在他们的家乡里,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的罂粟田,大农场主都有小作坊,那小作坊出的货纯度就已经很高了。运过来后纯度稀释,但价格却能成倍上涨。
估摸着冷叔也是看重猴子这一点,进原材料的渠道拓宽,价格还压低了,有时候和鸦国的势力对接,也会带上一两个能说鸦国话的年轻人,所以有所偏重,也在情理之中。
火炮听说鸦国人心眼多,爱耍小聪明,做人也不怎么厚道,但总能从犄角旮旯里捞到钱。
火炮只认识两个鸦国人,一个是猴子,一个就是之前老把“别和钱过不去”挂在嘴边的傻鸡——这么看来,鸦国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见着了钱,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和猴子租住在一起,也是因为刚来时猴子不愿意一个人承担租金。他说能省就省,金山银山都他妈是从pi///yan里抠出来的,也就凭着这句话,好歹把飞机和火炮说得和他一并住下。
当然如果真是平摊还好说,但猴子一旦到了交租时限,就能找出千万个理由让飞机和火炮帮他把水电煤气费给付了,就算不能全付,也成天以什么飞机带个女孩就得把钱分四份,他们仨怎么分不知道,反正他只出四分之一。
所以住了那么两年,火炮和猴子的关系仍然谈不上熟络。
火炮面子薄,飞机也确实成天带女孩回来,他也不好和猴子计较。
但现在情况变了,飞机住院了,火炮又揭不开锅,所以当猴子说完“你别怪我”又提到房东催他们交水电,并打算再一次把钱分四份时,火炮也不知哪来的一股火气,骂了一句“你他妈爱交不交,反正老子没钱”便摔门离去。
第33章 33
火炮心里憋屈,这份憋屈是穷的。
他真是恨透了这样的感觉,而似乎除了金爷,他实在找不到能帮他脱离当下困境的选择。
在去阿金铺之前,火炮去过医院,但他没有机会进病房。
飞机似乎一直躺在床上,而周围始终都有警员看守。所以火炮也只能远远地看一眼,默默地祈祷里头的飞机能安然痊愈。
那一天晚上火炮照例去了医院,长长的走廊氤氲着一种淡绿色的光,让冬天的丘陵城变得更冷了。
火炮只穿着一件夹克,悄悄地站在走廊的一头。
看守飞机的只有一个警员,此刻正打着瞌睡。
于是火炮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路过,只在途径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时,扭头朝里头看了看,看着背对着门口躺着的、穿着病号服的飞机。
然后离开了医院,搭上了公汽。
他知道阿金铺的位置,或者说丘陵城没有人不知道阿金铺。
那是一家非常豪华的赌场,三层建筑彻夜灯火通明,仿佛要把阴沉沉的天幕钻出一个孔来。
下了公汽后,他又站在阿金铺门口很久。
他的耳朵里充斥着来往人群的喧嚣,眼睛也被漂亮的灯火映得出现反色。
在他的身后或侧旁时不时就有轿车停下,那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人便满面红光地从车上下来,勾肩搭背地走进去。他们身上的肾上腺素估计已经日渐枯竭了,所以总得找点方法刺激它们的分泌。
两个便衣内保注意到了火炮,紧紧地盯着他,从侧旁包抄过来。门前的保安也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胡作非为。
可火炮身上什么都没有,他穿着磨出了毛边的牛仔裤,披着松松垮垮的外衣,他的头发也变长了,胡茬都没来得及刮。
他没有刀,没有枪,没有钱。
他迎着安保的面走上去,还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