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同样,难辨真伪。
“宣宁府?”陈忠敬没什么见识,不代表潘县令就没眼光,他一看到那户籍证明,就知道是军中转出来的,抬头看了看武大,又瞅了瞅文景辉。
文景辉一脸的平静笑容:“保人是武大,里长是学生。”
保人只有一个,里长也只有一个,说白了,这些人还真是有凑数的嫌疑哎!
“你这是想怎么个立法儿?”潘县令倒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还问文景辉怎么立。
“武擎苍跟文景辉合籍,范四二为父,范三七为子,丁六一单独立户。”武大替文景辉作了安排。
“啊?”文景辉茫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抢过潘县令手里的户籍证明,这才发现,老范竟然是叫范四二,小范是范三七,而丁六一竟然是小丁!
这什么情况?
“这是他们的名字。”武大看到文景辉失态,解释了一下。
文景辉:“……!”
走了!
元朝的陋习!
蒙古人入主中原后,统治者把人分成了四等:第一等是蒙古人,地位最高;第二等是色目人,包括西夏人、回回人和畏兀儿人等,也就是原来帮蒙古人打天下的那一群人;第三等是汉人,指原金统治区的汉人、契丹人和女真人等;第四等是南人,并不是南方的人,而是指原南宋统治区的汉人和其他各族人。
元朝的制度是普通老百姓都不能取名,只能用行底和父母年龄合计为名。所谓“以父母年龄合计为名”就是“夫年二十四,妇年二十二,合为四十六。生子即名‘四六’。”
“夫年二十三,妇年二十二,合为四十五,生子或为‘五九’,五九四十五也。”这个制度在《元史》里并无记载,但是根据有大量的史实可为佐证。
当时文景辉在学习历史的时候,还跟同学们一一辩论过,都是一半信一半不信。
都叫数字成名字,这不是成了犯人叫号了吗?这也太奇葩了。
如今文景辉不用史料了,现成的证据就摆在眼前,老范小范和小丁他们奇葩的名字。
尽管朱元璋建立大明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是老范四十多岁了,十几岁的时候,还是元朝呢!
小范是色目人,只是此色目人非彼色目人。
小丁就更好解释了,穷乡僻壤的人们,消息不畅通,而且已经养成了习惯,没多少文化的父母,依然沿袭了旧制起名。
“这……?”潘县令更看着文景辉了。
只有军中才有“结契”这一说,也只有军中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才会合籍成为一家。
“潘大人,学生,想给我那三个新的村民,重新起个名字,您看可以吗?”文景辉深吸一口气,这三个人,以后就是他岗子村的村民了,怎么能叫这个名字?跟代号似的,岗子村又不是监狱,他们也不是犯人。
“当然可以!”潘县令一笑,“一般人家想要改名字,还得找个先生给起名呢,你这个里长,直接给村民们起了,省了许多事儿啊!”
前朝的陋习,今朝能改的全都改,朱元璋可是竖起大旗恢复汉人制度的开国皇帝,对此十分执着。
也因此,他虽然出身不高,却尽得天下人心。
文景辉想起老范那老奸巨猾的样子,再看看他的名字:“以后范四二便叫范伟。”
再想想小范的样子:“范三七改名范德彪!丁六一改名丁有才!”
众人:“……!”
“那你们俩,要合籍吗?”合籍非比寻常,一定要潘县令点头才能成事,现在潘县令就在这里,他问的是文景辉。
在他看来,文景辉是秀才,武大,若没猜错,应该是个莽夫,这俩人合籍,文景辉能同意吗?
“合籍!以后我们俩就是一家人了。”一开始分开,只是文景辉跟武大不熟悉,且也是为了建立村子。
现在嘛!
文景辉心里嘚嘚瑟瑟的想着,合籍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武大可真就跑不了了!
办完迁移立户的手续,文景辉跟武大便跟潘大人告辞,白大富也着急回家看儿子,自然也跟着告辞离去,但是潘县令看着离去之人的背影,却是抹着自己那小胡子发起了呆。
“大人?”陈忠敬喊了他一声。
“嗯?哦!”潘益民回过神,却笑着吩咐人:“赶紧去准备一下,县丞让下面的人,照着方子抓药,先给几个重病号试一下,要是有效果,你就跟我一起,去北平府一趟!”
到底不是亲眼所见,潘益民小心谨慎惯了,非要看到实效才敢真的向上禀报。
可不能像王县令那样,浑浑噩噩,到了最后丢官去职,落得个获罪的下场。
回了白家之后,白大富留文景辉和武大住一夜再走:“你们也赶不回去,走夜路,尤其是在山林里,太危险!”
“那就打扰白叔父了。”文景辉也不想走夜路,这年代太纯天然,各种野物不要太多。
小胖子自打喝了第三碗药,就开始跑厕所,拉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烧就退了许多,文景辉将大黄改成了黄岑,白天小胖子不拉肚子了,就开始补觉,这一睡一般是一下午,等到了晚间华灯初上,已经彻底退烧了!
这下子,有了小胖子的实例,陈忠敬赶紧告诉了潘益民,而白家人更是把文景辉和武大俩奉为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