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人一挑眉,“有财的总累于钱帛,使暗器的也总要被暗器所杀,你可知对付暗器最重要的是什么?”
“耳朵?”
沈西点头,勾起嘴角一笑,“真正的暗器是看不见的,只有风声。”
顾小公子闻言称道:“孤星照月楼暗器素来天下闻名,你想必是个中高手。”
沈西却摇摇头,“我从未说自己是孤星照月楼的人。”
“你不是?”
白衣人一愣,眼中忽然染上几分促狭笑意,说:
“尽管猜去。”
顾fēng_liú被噎的哑口无言,怔怔看着他。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或许就要咬上那片曲线柔和却总喜欢讥诮刻薄的嘴,撕开那副清冷的面具,看一看他是哪路妖精鬼怪。
但他做不到,一个穿绿罗裙的姑娘走到他身边,娇滴滴对他说:“这位爷好大的手笔,又何必在散桌上玩这些,不如随奴家去二楼雅间看看。”
顾小公子早知这快活楼里三教穿梭,九流混杂,是个一等一错综的地方。此刻听那姑娘说话,更觉得其间暗流汹涌,深不可测。他与沈西交换了眼色,见那活阎罗略一颔首,于是打定主意,跟着步上二楼。
只见眼前厚重的裘皮毯遍地铺满,栏杆上描金花叶纷繁缭乱,墙上的灯罩用的皆是西域琉璃,镶嵌杂色宝石,显出一种粗犷又奢靡的风情。
顾fēng_liú虽是建康豪门之后,却也不禁耸然动容,喃喃道:
“没想到小小飞沙镇上,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绿衣姑娘一笑,柔声道:
“飞沙镇虽小,却是离大散关最近的城镇,人来人往都要在这里歇脚。”
“那昨天有没有一个背大刀的矮个汉子来过这里?”顾fēng_liú追问。
那姑娘闻言用嫣红的涂着凤仙花的手指点了点下巴,一双柳眉微蹙,“做我们这行的,都是瞎子,聋子,傻子,怎么好告诉你这些?”
顾小公子闻言却依旧笑得温柔,他从怀里翻出一支莲花金簪,抬手给那姑娘簪上了,道:“胡说,世上哪有这么漂亮的瞎子,聋子,傻子?”
绿罗裙的姑娘闻言红透一张脸,声若蚊蚋:“是不是一个穿着羊皮袄的人?”
“正是……你见过?”
“我专在大堂里请出手阔绰的客人去楼上雅间,昨天他在散桌上扔了十两黄金,我就带他去了二楼,之后的事可就不归我管啦。”
“多谢相告。”
那姑娘抿起嘴,跑过去开了门,对他说:“快活楼里只论玩乐,千般万般切莫较真。”
沈西看那姑娘言罢走下楼去,一步三回头的,斜了那刀客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顾公子好手段。”
“咳咳……”顾fēng_liú干咳,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反身关了门。
雅间是一方三丈来宽,四丈来长的隔间,上首一张软榻,中央三把圈椅围着嵌玛瑙圆桌。
顾小公子往那软榻上一靠,见沈西依旧冷着脸,从怀里又摸出支莲花簪子,笑道,“你若生我的气,向你赔罪就是了。”
沈西知道他是拿自己开涮,听似未听,坐在桌边倒了杯茶,一声不吭地喝着。
过了半柱香,顾fēng_liú发觉论脾气他永远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只好涎着脸凑过去,
“你说徐九海肩负押送寒星镖重任,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又哪来的那么多钱?”
白衣人举着杯子,问:
“你怎知徐九海独自来过这里?”
“他衣服上有女人的香粉,断魂堡的其他人却没有。”
“徐九海或许只是偶然间得了笔横财,或许只是想背地里寻欢作乐,又或许……”
沈西忽然噤了声,将一双薄唇贴在顾fēng_liú耳边,语气刻薄,
“那姑娘的手指侧面有硬茧,我也从未见过有会使暗器的瞎子,聋子,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三千,勤劳如我23333
☆、黑市
沈西凑在顾fēng_liú耳畔,脖颈贴着脖颈,呼出的气息温热湿软。
顾小公子莫名心跳得有些快,面上却还要装作波澜不惊,“沈兄见多识广,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黑市。”
“什么黑市?”
“这世上难道有很多种黑市,只是……徐九海来黑市做什么?”
那活阎罗听罢冷笑,“顾兄见多识广,又何必来问我?”
顾fēng_liú闻言不知他究竟又是哪里不对付了,却看沈西一双凤眼促狭凉薄,暗忖这人那死人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计较恐怕为时已晚。话虽这样说,顾小公子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货色,他扭头往那人耳边吹了口气,眼底泛起一片轻薄笑意。
沈西冷冷瞪他一眼,匕首出鞘发着幽光,但却又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起了内讧,乱了阵脚,只好说:
“回头算账。”
顾fēng_liú强忍着笑,怕那活阎王出尔反尔,真把自己剁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把温温柔柔的嗓音,
“两位公子,奴家送了今晚的名目来,请过目。”
顾fēng_liú不敢劳动沈西大驾,连忙开门接过一本粉底洒金纸册,只见那册子上龙飞凤舞,写着“快活楼”三个大字。
门外那姑娘低眉一笑,又道:
“一炷香后,奴家再来收那名目。有入得了二位眼的,尽管勾画便是。”
顾fēng_liú点头,拿着那册子又回了座。
“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