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贝纳被绷带绑住的手臂上渗出了血,我蹲了下去,伸手将他的绷带拆开。
在我靠近的一瞬间,我看到贝纳身上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手中凝聚出淡绿色的元素团,把它靠近贝纳被割伤的地方。
贝纳轻轻抬起了手臂,让元素团能够更好的包裹住他的伤口,一边呐呐的道谢:“……谢……谢谢。”
我有些感慨,像贝纳他们这样的人,不愧是优秀的雇佣兵啊。就算看到我手上是代表治疗系魔法的淡绿色元素团,都会在我接近的第一时间,做出这么强烈的,类似反抗的反应。
“你是治疗系魔法师?”
疗伤完毕,贝纳开始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恩。”我把五指合拢,将手中的元素团捏散,然后掬起一捧水,慢条斯理的把手中沾染到的血迹清洗干净。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魔法师。”贝纳冲我笑笑:“我还以为,魔法师都应该跟佣兵团里面的那些家伙一样。”
我和那些魔法师有什么不同吗?
我仔细想了想,问:“你是指……我打算穿像你们这样的衣服很奇怪?”
“啊……恩……”贝纳往后躺在了草地上,两条结实的手臂交叉着放在脑后。我侧过头来看向他,他的身体虽然修长矫健,充满了生命力,但是人却显得十分有阅历,并不是那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此刻月辉倾洒,他沐浴在月光之下,整个人如同大理石镌刻而成的雕像。
“魔法师一般都对法师长袍很有执念吧……”他的声音传来:“那毕竟代表了魔法师的荣耀。”
荣耀?
我倒是不知道。
在北方森林中生活了三年,每三个月,赫柏法师便会给我一件新的法师长袍。可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法师长袍象征着法师的荣耀”这种东西。
不过……
我将法师长袍的下摆拉了起来,借着月的清辉,隐约能看见上面有十分细腻繁杂的暗色花纹。
这……应该是我被赫柏法师扔出北方森林之前,新换的一件吧。怎么说呢……的确,它美得就像一件工艺品。
我松开手,衣料从手里滑落,然后站了起来,绕过贝纳躺着的地方往燃着篝火的地方走去:“在颠簸的路途中,它可不能代表荣耀,只能拖后腿而已。”
——荣耀只会因为实力的强大而产生,不会因为这样一件长袍就永存。
☆★☆
回到东大陆。
在进城之前,我看到贝纳将羊皮卷拿了出来,然后递给我一枚印章,让我催动魔法,往羊皮卷上盖章。
我照着做了,很快,羊皮卷从印章出现的地方开始,逐渐化作了灰烬,从灰烬中,慢慢出现了六百马克币。
他冲我行礼:“希望你满意我们提供的服务。”
我笑了笑:“你们很优秀。”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其他的佣兵已经走到了前面,正在高声的呼喊他的名字。
“可以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他一边冲那些佣兵摆手,一边快速的问我。
“……?”
“能知道你的名……姓氏吗?”
“姓氏?”我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几乎不假思索的开口:“……我没有姓氏。你可以叫我……恩……科洛。”
“……恩,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科洛。”贝纳还以为说中了我什么伤心事,看向我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些怜悯。
没有姓氏,对我来说,倒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我和他并不熟悉,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就由得他去误会吧。
“再见。”
和贝纳告别之后,我进了城区,向东部的郊外走去。
路上,我感觉城区又陌生,又熟悉。我甚至还见到了依旧伫立在原地的魔法学院……和破旧的交通车。
我搭上了交通车。在听到那熟悉的,风系魔法带动车厢行驶的声音时,我心跳的频率却一下子变得快了起来。
潘森福利院。
我马上就要回到这个地方了。
在遭遇了那场大火之后……那里如今,是什么样子呢?
☆★☆
下了交通车,我沿着记忆中的小径朝福利院走去。
路旁还有部分焦黑色的泥土,远处种着低矮而脆弱的树木。
如果没记错的话,穿越这片树林,我就应该到达潘森福利院了。
然后……
然后,我穿过树林,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整片辽阔而荒凉的……
墓地。
第10章 仿佛是一场雪崩(一)
擦过脸颊的风,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似乎卷走了稀薄的空气,让人有种不能呼吸的错觉。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石碑,那层层叠叠的深灰色,就像昏暗的乌云,沉重的压在了我的心里。
这里杂草丛生,无人看管。
我慢慢的走了进去,将石碑上的名字一一看过,即使……里面有很多我都没什么印象。
可是……
当我走到墓地中间一些的位置时,却发现了布兹法师的名字。
他的石碑上雕刻着十字架,显得朴素而圣洁。我蹲了下来,突然有点不敢相信,又莫名觉得……这理所应当。
那个一直很难搞的老头,那个总是指使着我干这干那的老头,我的……启蒙老师,此时此刻,就埋葬在这里,也许就连他的尸骸……都已经化为了黑色的泥土。
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