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想到此,下定决心,她抬起头来,望着叶邵夕,要将纳兰迟诺的计划和盘托出:“叶、叶大哥……你不要怪太子殿下……这一切,都是那个人谋篇布局,是我们对不起、背叛了……呃!!”
她说的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略略推想,她的下一句话,无非是想告诉叶邵夕,这一次,又是他们背叛了他,想请求他的原谅。
然而现在的叶邵夕,看到她滿身是血,心急如焚,只希望她不要说话才好,又哪里有理智再推敲她的一言一行。
可宁紫玉的长剑,却再不给她机会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只见,那人的长剑迅速决绝地从柳茵的身体里抽出,不等她身形一颤,又再一次,干脆利落地将她的身体狠狠贯穿。
“柳茵!!——”
“表妹!!——”
看到如斯情景的叶邵夕声嘶力竭地大喊,高钧天也是。
而那背对着宁紫玉的柳茵,却微微低头,看到心爱之人再一次当胸穿过自己的宝剑,她怔了怔,眼眶瞬间睁大,有些眦裂,就像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似的,眼眸当中尽是懵懂。
“殿下……”
不等下一刻,宁紫玉猛地抽剑而出。
女子娇小柔弱的身体中,随着宁紫玉猛然抽出去的剑势,一大片鲜血忽然就喷薄而出,甚至还有一些,迎面溅在了叶邵夕的震惊悲痛的脸上。
斜斜抽出的剑势,不可抑制地,带起柳茵的身体旋转,倒下。
只见,她长裙拖曳,袅娜如燕,翠绿的发簪在旋转的过程中脱落,一头乌黑的长发也顺势飘散开来,缭绕着她带血的面颊,认命悲戚的眼神,在空气中乱拂,旋转,飞舞,凄美得难描难绘。
悲柳絮,联翩下重叠,重叠落且飞,乍逐惊风旦夕起,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悲柳絮,莫道无归处,各随灰土去,春日酿成秋日雨,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女子旋转而开的翠绿裙摆在宁紫玉眼前飘过,上面带着点点血红,就犹如飘飞的柳絮中,盛放的红梅。
宁紫玉如何不知,眼前这个骄傲妩媚的女子一如春日里的柳絮,花开花落,云舒云卷,一向都与她无甚缘分,她就只是春日里那抹最简单的翠色而已。
终于,这个浑身翠绿的女子也可以染上春日里的那一抹“红”了,虽然这“红”,是用自己手中的长剑,与她满身喷薄而出的鲜血染就而成。
如果没有叶邵夕,他不知,他是否会对眼前的女子另眼相待。
柳茵终于停了,她的身体再也无力,如飘飘然然的柳絮一般,坠落在一大片的血泊中,也坠落在宁紫玉的怀里。
“柳茵……”宁紫玉终于唤了她的名字。
女子高兴地笑了,虽然已气息虚弱得再说不出来任何话,她微笑着,泪水却流了下来:“太、太子殿下……”
“朕不能留你。”
“柳茵知……”
这个时候的柳茵,说话声音极小,气喘一般,宁紫玉需得贴近她的嘴边,极用了心听,才能辨别出她开开合合地唇齿之中,到底说了些什么。至于其他人,更是听不见了。
“太子殿下连刺柳茵两剑……第一剑……是为了护那人性命周全……第二剑……也是为了护着那人,不让他知道……被自己兄弟背叛的实情……柳、柳茵是殿、殿下的女人,柳、柳茵了解殿下……不怪殿下。”
宁紫玉心中震惊,却没有表现在面上,他只是手下一紧,抱紧了自己怀中这个痴情的女子。他微微低头,看着怀中这个也曾与自己朝朝暮暮的女子,他从来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竟是这般聪敏剔透,他也从来不知道,眼前这名女子了解他,更其他于叶邵夕了解自己。
柳茵几乎气绝,但她显然还有话对叶邵夕说,于是便硬撑着,眼神向叶邵夕的方向看过去。叶邵夕见状,也连忙近身到她跟前,悲痛道:“柳茵,柳茵,你不要吓我,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老天为何会如此对你?为何会如此对你?!”
而柳茵却不理叶邵夕,只自顾自地交代着自己的:“叶大哥,也让我摸摸你腹中的孩子……可好……可好……”
她声音很轻,几乎是依靠着吐出的气息勉强在说,叶邵夕需要贴近她的嘴边凝神细听,方可辨别出其中大意来。
叶邵夕见状不忍,眼中一红,微微点了点头,便将自己的小腹靠了过去。
一触上叶邵夕小腹的刹那,柳茵的眼中瞬时红了,一行行的清泪沿着她如花的面庞蜿蜒淌下:“我早就为他取好了名字……是女孩儿,就叫颜儿,是男孩儿,就叫泽儿……若是有幸得了双胎……便是泽儿和铎儿了……”
柳茵胸口的血越流越多,几乎已将她遍身的衣衫染红,她如此竭尽全力,无非是在用最后一丝意念,苦苦地支撑着自己。
她此时的眼神,让人那么看不真切,迷离朦胧,就好似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彼时今日,往昔今朝,一连串混乱的画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不知此时的她,是否已错将叶邵夕腹中的这一胎,当作她五年之前仍然还怀在腹中的孩儿了?
“叶大哥的这一胎……一定是男孩儿……”
柳茵眨了眨眼睛,一行泪水又这么毫无顾忌的淌下她的面颊。
她冲着叶邵夕笑,叶邵夕心中震惊,他以为,这个时候的柳茵务必是最痛苦难过的,然而他却不知怎的,在那名女子那抹含泪带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