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紫玉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悲,只是不论他如何掩饰,故作镇定,仍是有淡淡的失望,从他言语之间隐隐传递而来。
“林熠铭到底哪里好?让你如此对他念念不忘?”
宁紫玉尝试着问怀中之人,他低头,见怀中人头一次毫无反抗地这么任他抱着,不禁心生爱怜,亲了一下落在他的额头上,又将臂膀揽紧了一些。
“哪里……哪里都好……”
不知过去多久,才听怀中之人断断续续地回话,他如今神智不清,宁紫玉问的话,也是有一拨儿没一拨儿的回答,然而他每回答一次,不论内容为何,都让宁紫玉好生欢喜。
“那么宁紫玉呢?你记不记得?”
“……”
叶邵夕自然是没回答宁紫玉这个疑问,宁紫玉感觉得到,那人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身体忽然震了震,随后又将自己的额头,埋进自己的颈间更深了。
不过一会儿,宁紫玉突然感觉自己的颈间有些热热的湿意传来。
他心下一紧,开口唤了声邵夕,问他怎么了。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埋在自己颈边的人断断续续地说话。
“我梦到……自己坠落悬崖……被,被人救到一个山洞……”
宁紫玉听罢心中一抽,抬手抚上了他的长发,顺着他的背脊拍了一拍,沉默许久都不说话。
“在山,山洞中……我生下了一个孩子……可,可是……孩子却死了……”
叶邵夕的身体在宁紫玉怀中颤抖,更多的热意沾湿宁紫玉的颈边:“是,是我无能……是我没有保,保护好他……都是我不好……”
宁紫玉听到这些,心中一紧,瞬间感受到一种如鲠在喉的难过。
微弱的烛火在空气中跳跃,透过昏黄的焰芯,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身影被朦朦胧胧地映照当中,那么微小模糊的一点,随着焰芯摇曳,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你没有,你没有失去他。”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宁紫玉道。他拉着叶邵夕的手,来到那人的小腹,用自己的手掌覆盖上他的,交叠地轻放在上面。
小腹上的热度透过二人相覆的手掌传来,宁紫玉感觉到那暖人的热度,不知为何,竟是眼中一涩,心中一热,一时之间满是动容,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做的梦一切都是假的。你瞧,他好好地,睡在你的肚子里。”
半天之后,才听他安慰怀中之人道。
叶邵夕闻言,从宁紫玉颈边微微抬头,颤了一声,问他:“真的?”
“真的。这一次,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让往事重演。”宁紫玉道。
那些至死不渝的固执,执迷不悔的坚持,行行重行行的彷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如海样深,翻滚着拍打进宁紫玉的心里来。一时间,他的心似乎更加褶皱了。
宁紫玉如斯承诺,然而现在的他哪里会想到,他如今所承诺的这一切,虽然做是做到了,但又有谁能料到,在最后,竟会是那样一种形式。
只见,如今听罢这些的叶邵夕,身体轻轻一震,抓着宁紫玉衣襟的手指也似乎更紧了,攥得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过去很久,才听他小声的:“谢谢你,熠铭……”
宁紫玉听罢瞬间身体一僵,过去很久才缓过味来:“邵夕……告诉我实话,你想要你腹中的孩子吗?”
叶邵夕过去很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头埋在他的颈间,不知是不是害羞所致,许久过去都不肯再抬起来。
宁紫玉闻言释然,他笑了笑,轻抚他一头披散在背上的长发,道:“你知道吗?邵夕,在我面前,你任何时候都不必苦苦硬撑,偶尔也让我看一看你软弱的样子。”
好些年,好些岁月苦苦压制的感情竟在这短暂的瞬间被一点点的瓦解,深邃的夜晚,密不透风的小室,一点薄薄的烛火晕染在空气中,欢喜如焰芯似的轻轻颤了又一颤,敲打在二人的心灵之间。
在这世上,有太多时候,不是只有烈酒才能醉人,有人的一低眉,一抿唇,在他面前微微的一个弱态,就能醉得人一生倾心,甘愿透支来世。
“邵夕,你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我只想做一件事。”宁紫玉缓慢地,“陪你沐日赏月,陪你形影不离,陪你生死不分。”
他说罢,停了一停,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忽然一笑,道:“我做过那么多坏事,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你不知道,只有在一个人面前,我想做一个好人。今后,我也许会负了全世界,但却从今往后,再不会负你。”
“叶邵夕心系兄弟,关心天下苍生,既然你的怀抱用来容纳天下人,那么我的怀抱,今后就只来容纳你。”
“……这样,我宁紫玉也算是心怀天下了。”宁紫玉苦笑着,嘲讽自己。
后来,宁紫玉噤了声,叶邵夕也不再说话,他只是这样环抱着他,眼神柔软,看不出焦距,就好像是在望着浮动于空气中的尘埃发呆。
这厢,二人依偎,都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想,房门之外,竟有人端着药碗,偷偷望着他二人相互环抱的样子,脸色绯红,止步不前,也不敢上前打扰。
这人正是苏容。
她本来是要给叶邵夕送药的,哪想刚进门口,便看到了这一幕。
刘二见她去送药许久都不回来,不禁担心,便前来寻找,果然在门口发现了苏容的身影。
“容妹。你这是在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