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心中自然是紧张的。
她紧张到都不敢抬眼瞧一眼宁紫玉,也不知眼前的帝王如今是何种表情,更遑论辨认清楚他怀中之人,正是前些日子跟她分别不久的刘杳。
苏容此刻,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里。
试想,她当初用尽各种办法,使劲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买通了宁紫玉身边之人,寻了个替死鬼,在先皇入殓之前偷偷逃了出来。
她也是没有办法,谁叫宁紫玉当时下了死命令,说只要是伺候过先皇的嫔妃,侍妾,一律人殉,更何况,她又是先皇生前最疼宠的缨贵妃。如此情况,想要赦免,那是半点可能也无。
谁知,逃到半路,那替死鬼被人所发现,便有官兵率了马队来追赶于她。
幸好刘二哥出手相助,将她暗中藏了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再后来,众官兵见寻她不着,便只有率了马队回去领罪,而当时宁紫玉的全部精神好似并不在捉拿自己身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故人重见,难免旧事重提,若细细说来,刘二哥当初救了自己,难免宁紫玉就会将当初之事牵连到刘二哥身上。
苏容不怕死,唯一怕的,就是会害得她心中之人被牵连半分。因此,也是战战兢兢的。
“缨贵妃?……”宁紫玉的声音居高临下,让人听来有些不动声色的害怕。
他唤完眼前人之后,便再不说话,苏容跪着,不明白其意,便忍不住稍稍抬眼观察他的神色。
恰好这时,一旁的暗卫来报:“启禀皇上,众侍卫已准备就绪,只待皇上一声令下,立即就可以开始屠镇!”
“好。”宁紫玉的声音冷透了,也寒透了,他再度开口的声音里,不知为何,让人听来,竟隐隐透着一道道不为人道的苍凉和孤寒。奇怪,他明明是那样身份尊贵,受万人朝拜。
他道:“全镇上下,一个不留!”
“那……缨妃娘娘该怎么办……”
苏容的样貌,众侍卫是记得的。毕竟她当初曾那样圣恩眷宠过,毕竟当初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缨妃,险些就要登上皇后之位。也因此,众侍卫也不由有些犹豫。
“朕说过,全镇上下,不论老少妇孺,一个不留!”
宁紫玉瞟他一眼,眼神阴鸷,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毫不容情:“皇宫影卫办事,难道还需要朕再重复一遍?!”
“是!”众侍卫一撩衣摆,跪下领旨。
“且慢!!”
谁知此时,苏容却大胆开口,她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稀里糊涂地要她与心爱之人赴死,却是万万不能。她虽不畏死,但不论如何,却是要死得明明白白。
“皇上!民女不畏死,更何况,民女也是死里逃生过的。民女只想知道,既然皇上想要屠镇,想要将民女及全镇之人杀之而后快,那这原因,是什么?”
苏容的语气轻轻缓缓的,如小溪,如水流,此时的她,仍是那种如细草幽花般的婉娈女子,虽婉转低首,却不乏吐气扬眉。
“民女,即便是赴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好,那朕便来告诉你。”宁紫玉闻言,冷哼一声,也是笑,却笑得暴戾冰冷,不带任何情感,“蓬山镇上,尽是庸医,如此庸医聚集之地,映碧留来何用!!”
“庸医?此话怎讲?”
“连一腹中胎儿都无法保住,连朕的皇嗣都难以救治,你说,难道不该杀吗?!”
苏容闻言,略一动容,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皇上,民女斗胆,既然事关皇嗣一事,可否让民女一试。”
“你?你能有什么本事?”宁紫玉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带了些希望,事后又冷静了冷静,带上些绝望,“全镇上下的大夫都说无药可医,你一个小小的苏缨,后宫嫔妃,能有什么办法?”
“民女虽不能有百分百之把握,但皇上何不换一个角度想想。”苏容试图争取一下道,“民女自入宫之后,一直有随后宫太医学习医术,以求自保。况且,但凡后宫嫔妃,想方设法的便是承泽恩露,以求能怀上龙嗣,巩固宫中地位。想必这一点,皇上是知道的。”
苏容说到一半,停了停,紧接着又说:“想必皇上也该知道,各宫嫔妃,明争暗斗已是寻常,一旦有妃子孕育龙嗣,那便多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苏容深处后宫,以求自保,自然是深学了一套本领。如何在各宫嫔妃的暗箭之中保住胎儿,又如何毒害其他嫔妃的龙嗣,苏容敢说,在这天下之间,没有一人,能比苏容更深知此事。”
宁紫玉一听,果然冷峻的容颜上略微有些动容。
“更何况,后宫嫔妃,整日里接触最多的人,除了奴才,侍婢,皇上,剩下的便是太医。各宫太医,各宫嫔妃,往往就是相生相依,环环相扣的。太医为了上位贿赂嫔妃,而嫔妃们为了自身目的自然也会拉拢各宫太医。”
“实不相瞒,苏容早些年,为了巩固宫中地位,曾一心想要怀上龙嗣。那时民女圣宠正盛,自是不乏有许多太医给民女送来许多补气安胎,千金难买,万金难求的丹丸。这民间药铺的寻常药丸,又岂可比之。”
宁紫玉闻言,神情果真一动,他言辞之间,便不免有些激动:“你此话当真?!!”
“恳请皇上让民女一试。”苏容垂着眼,因为身份有别,不敢直视宁紫玉,更不敢去看他怀中之人,“民女将竭尽全力。若此事成,民女只求陛下能放过全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