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踏进去,宁紫玉甫一站定好,微微回头,就听见自己背后的铁门“咚”的一声被沉重关上的声音。这道关门声,不知是使了多大的力,竟还带出一些气流的涌动,将墙壁两旁的火把都吹得忽地一摇。
宁紫玉见状,回过头来,挑挑眉,微微勾唇冷笑一声,他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身前的老者继续气定神闲地缓缓往前走。
盘旋入地牢的楼梯不知道有多长,因为深入地下的缘故,眼前微暗,以至于唯有依靠墙壁两旁的火把,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他二人已来至地牢最深处,老者将他带到一座监牢前,对他鞠躬垂首道:“林公子,就是这里了。王爷在里面等公子。”
宁紫玉闻言颔首不语,透过一道一道的铁门,他冷冷地眯起眼睛,看到监牢里的纳兰迟诺仍然是一副言笑晏晏,温柔和顺的表情。
那老者之后甚是恭敬地退了出去,宁紫玉紧盯着纳兰迟诺的眼睛,穿越过一道一道的铁门,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去,来到纳兰迟诺的眼前。
纳兰迟诺这个时候,正坐在一方座子前,一手执茶盏,一手提茶壶,正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着茶。看见宁紫玉来,他也是微微一笑,极其漂亮的眼睛弯成了弯月形状,道了一声“皇上来了,微臣早已恭候多时了”,算是打过招呼。
除此之外,与这牢房格格不入的,还有纳兰迟诺身旁站着两个侍婢,模样,身段都甚是娇美。
“蠢货!看见皇上驾到,竟不知道给皇上看座吗?!!怎么?本王养的,竟是一群废物吗?!!”纳兰迟诺好好地沏着茶,也不知哪根神经又不对了,对自己身后的两名侍女忽然大呼小叫道。
那两名侍女受到训斥,连忙给宁紫玉沏了茶,宁紫玉也不客气,径自拉开纳兰迟诺对面的椅子,一撩衣摆,坐了上去,对着他开门见山道:“纳兰迟诺,我要你放了陈青。”
“皇上急什么?来,先喝上一杯好茶,清润解渴,茶香浓郁,微微一些,便可解这牢中寒气,暖身护肺。”
纳兰迟诺说罢,端起那侍女为宁紫玉沏的茶,恭恭敬敬地给宁紫玉递了过来。
宁紫玉见状,微微垂目瞥了瞥,不接,半天只道:“喝茶好说,你还是先放了陈青。”
“怎么?若不放了陈青,皇上回去,难道是不好交代?”
“让臣想想,到底是哪个人,才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呢?能将我映碧的厉武皇帝也收服得这样服服帖帖,除了叶邵夕,可还有其他人?”
“纳兰迟诺!废话少说!朕命令你放了陈青!!”
宁紫玉最听不得纳兰迟诺这一副慢悠悠的语气,也最看不惯他这么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闻言,他便“啪”的一声一拍方桌,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气势凌人道。
“不急不急。皇上只要先喝了微臣手中的这杯茶,臣立即让皇上见陈青。”
宁紫玉闻言,眯了眯眸子,思量片刻便又重新坐了下来,他伸出手,正要去接纳兰迟诺递过来的那盏茶,不想对方却手下一偏,故意似的,“哗”的一声便将整盏茶水泼到了宁紫玉的脸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手疾犯了,经常拿不稳东西,这才一时不慎,将整盏茶泼到了龙颜上。”纳兰迟诺说罢,还装模作样地上前去为宁紫玉拣被泼在脸上的茶叶,可拣着拣着实在憋不住,不由大笑出声。
宁紫玉此时,被人泼得脸上、发上又是茶叶又是水渍,看起来好不狼狈。
只见,几片淡绿色的茶叶沾在他的额上、颊上,就连他一向高梳的发髻也被泼得湿答答地塌了下来,有碍美观。更甚至,还有微黄的茶水滴沿着他的发缕向下滴去,一滴一滴的,滴得整个见老大人都跟着他的呼吸紧张。
“纳兰迟诺!”
宁紫玉微微眯眼,拉过纳兰迟诺的脖领猛地提起,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你若找死,朕成全你!!”
“皇上不想救陈青了么?皇上不想要逆血丹的解药了么?皇上难道就不想知道,柳含、梁千一事的来龙去脉了么?”谁知,这个时候纳兰迟诺却一点不知道紧张,还在眉角弯弯,颇带玩味地笑。
宁紫玉听罢,不仅没有放开钳制着他的手,反而加大力气,控制不住怒气地紧了紧。
“果然不出所料,柳含是受你指使才刺杀叶邵夕?”
“不错。”
“为何?!”
“道理很简单。依臣对皇上的了解,倘若柳含能够刺杀叶邵夕,皇上必定不会放过柳含。而柳含一死,他叶邵夕也必定会对皇上恨之入骨、深恶痛绝。微臣想了好久,要对付皇上这般呼风唤雨的人物,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让皇上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呢?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微臣想出了一条妙计。”
“江山美人,微臣要让皇上颜面扫光,尽失所有!”
宁紫玉听罢,冷冷地“哼”了一声:“就凭你?!”
“不错,便是凭我。”纳兰迟诺说到这里,笑了笑,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也凭叶邵夕。”
“叶邵夕,侠之大者,仁义为怀。在皇上面前,我纳兰迟诺一无所有,自然是弱小之辈,当然更能博取到叶邵夕的信任和同情。皇上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欲尽得,必尽失吗?”
“欲得所有,必先尽失。虽然我纳兰迟诺现在什么也没有,可最起码,我却拥有叶邵夕的信任。而皇上您呢?却是坐拥天下,独独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