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火炼的心跳已经不复之前的失控状态,白昕玥也得以心平气和的继续说下去——当他语气变得平和起来,也增添了不少的可信度,“火炼,如果我告诉你,你们两人绕路了,你信我吗?”
火炼很想回一个“不信”,但偏偏未希在这方面有过前科,当火炼第一次前往妖兽乐园的时候,未希不就想方设法绕了一段远路,去了所谓的“东之宫”吗?犯过错误的人,很难让人相信她不会再犯。
如此一想,未希突然发作的病痛,此刻看来也有几分可疑。
火炼知道自己陷入了疑云重重的怪圈之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即使有心要帮未希开脱,但过多的辩驳还是说不出口,于是他只道,“未希也不见得都是恶意。”
这话倒也不错,上一次未希犯下类似错误的时候,说到底,她也只是为了去看一看东之宫的焰尾花罢了。
白昕玥当即有些不快,至于不快的理由,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哼笑道,“不错,她没有恶意,心存恶意的人是我。”
火炼一怔,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话题接下去。说起来,看看周围阴森森的环境,在想想双方敌对的身份,在这里谈话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白昕玥借着深吸一口气的功夫控制住了情绪,“我们先离开这里。”短短一句话,虽然算不上强势的命令,但似乎也没有给火炼拒绝的余地。
于是另一位当即不干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已今非昔比,火炼自认也不再是白楼里被关进笼子里的契约兽,就算他作为妖兽全族的领导者并不怎么合格,但好歹已经是一位实力不俗的妖兽,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被这个可恶的眼镜男呼来喝去。
横眉冷对的火炼半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怒火照样还是不合时宜,毕竟他的怒气来源并非双方对峙的立场,说白了,只是为了自身“权利”受到侵害,所以才忿忿不平。
其实也不能说火炼公私不分,但凡有情有欲的生灵,谁能保证能够真正分清这两件东西?公私之间,从来都不曾存在明晰直白的楚河汉界,说起来,不管是大义,还是小爱,终究都是一个人做出的抉择,两者相互渗透掺杂,或许能够分出一个轻重,可是谁也不能将两者彻底撕裂。
公与私分得清清白白,那完全只是理想化的幻觉。
洞察力敏锐的白昕玥当然不可能错过火炼方才的一番心思,他明白,自己是喜闻乐见的,自然而然的耐着性子解释,“你继续滞留下去会有危险。哭墙对你的影响力非同凡响,先前因为你处在昏迷中,我不敢带你走得太远,现在既然醒过来了,最好赶紧离开这附近。”
白昕玥所言不假,尽管他们已经离开了哭墙的墓道,但若是侧耳倾听,幽幽的哭泣依旧不绝于缕。尽管火炼不至于再一次被刺激的几近呕吐,可五内不宁的状况还在持续,他说话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不过,火炼的脑子还保留着一分灵敏,他听出了什么,“哭墙是对所有人都有影响力?还是只针对我一个人?”问完之后也不等对方回答,他直接把手按在了白昕玥的胸口,试探其心跳有没有出现紊乱的迹象。“你现在难受吗?”
对于不能回答的问题,白昕玥也没有什么新办法,故技重施的直接跳过。他顺势揽住火炼的肩膀,只说了一个短句,“先离开再说。”
两人距离一下子缩至最短,尽管火炼并非存心,可是余光一瞥之间,还是掠过了白昕玥手臂上的伤处。火炼陡然想起巨狼霜天突然发难,咬伤白昕玥的那一幕——或许也不能说是陡然想起,火炼对此一直都是耿耿于怀,只要一丁点儿诱因,这件事便陡然冒了出来。
贯穿伤本就难以治愈,况且还伤在活动量极大的手臂上面,短时间内指望伤口愈合止血根本是不可能的。白昕玥对于自己也当真敷衍,没有上药,只是用布料胡乱在衣服外面缠了几圈,鲜血早已浸透了衣料,他也浑然不觉。
当然可以拒绝白昕玥的提议,同时也可以挣脱,可是当火炼瞥见这一道血迹斑斑,忽然什么都做不了了。好吧,他的本意也是打算向离开再说,毕竟震荡的内腑实在是难以忽视的折磨。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期间火炼不止一次拒绝另外那人的搀扶,但是一意孤行惯了的白主席哪里会在意旁人的想法,自顾自的拦着某只火鸟的腰肢,丝毫也不打算撒手。
“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这应该不算是个愉快的话题,但火炼觉得沉默寡言的气氛更加难熬。况且,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有些事拖一拖或许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这一件显然是拖不过去的。
“如果我说,我打算要去主墓室,你准备怎么办?”白昕玥反问,语调听起来满不在乎,可还是隐约透露出一股认真严肃。
在火炼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比这更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再蠢也看得出来白昕玥要去主墓室不是为了游览,就算白昕玥忽然从一军统帅成了无所事事的大闲人,可坟墓这种地方也不是游人趋之若鹜的旅游胜地,白昕玥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要去主墓室,想来想去似乎只剩下一个目的了——
盗墓。
从理智考虑,火炼理所当然认为应该阻止,倘若他本人当真就是曦冉,这不让纵容旁人掘自己的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