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白昕玥说是要等,那么李凡也保持着耐心,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等了起来。
纵使环境没有变化,但如果换上一种心境,自身的感觉也会不同。李凡片刻之前还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现在却已经可以纹丝不动,究其原因倒是十分简单,旁边坐着的男人是如此从容,从容的几乎都有些发冷。
白昕玥眼眸半阖,睡着倒是不至于,他应该是在沉思,而且已经想的万分出神。要说的话,这也着实让人好奇,难道还有什么事比外间激烈的场面还更加要紧吗,以至于占据了白昕玥的大半精力?
处在等待中的李凡,禁不住胡思乱想。
忽然,白昕玥蓦地睁开眼睛,“差不多了。”
尽管他的声音不大,可是突然这么来了一句,还是吓了李凡一跳。正要询问究竟是什么差不多了,难道就在方才,世界上已经出现了什么变故?
还不等李凡去问,他已经被其它更要命的事惊着了——
轻描淡写说出方才一句话的白昕玥,眨眼功夫还没过去,他竟然当场呕出一口血。
李凡几乎要当场被吓死过去。吐血了?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白主席所谓的“等”就是为了等到自己伤重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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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希只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是“哇”了好几口,却半点东西都没能吐出来。她平常脸色就是雪白一片,此刻里面更是掺和进了一层青灰,看起来简直惨淡到了极点。
蹲在旁边的巨狼霜天似乎也不太好过,不断摇晃着大脑袋,竖起的耳朵都在一抖一抖的。
火炼颇为无奈的看着这两位同伴,心中腹诽——有那么晕吗?他不过是选了最快最省时的一条“路径”罢了,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后遗症,才刚刚到达地头,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呢,己方已经折损两员“大将”,比例高达三分之二。
好吧,火炼还是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刹那的确是挺晕的。
倘若白昕玥在此地,大概会惊诧于这一场殊途同归,想不到火炼会选择了与他同样的方法来跨越这千山万水的距离。
真要说起来,这原本也只是火炼的设想,今日也才是第一次付诸现实。
不过火炼这也并非完全是不负责任的冒险,他已然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从白昕玥当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开始,火炼已经不得不认真思量其中藏有怎样的玄机。
至于要论起是什么时候得到了证实,应该源自于楼澈那一番别有深意的谈话,那只狐狸精明里暗里提到的“契约”,让火炼相信自己与白昕玥之间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切关联。
当然了,楼澈不惜越过雷池也要说那样一番话,其出发点应该是阻挠火炼与白昕玥见面,可从结果来看却是适得其反。也幸亏楼澈还不知道这些,不然还指不定要如何懊悔呢。
事情的发展演化大概都要遵循像是的规律——无论开始之前考虑的如何面面俱到,真到了发生的时候,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节外生枝,大小多少的区别而已。
从结果来看,火炼带着一位大小姐一匹巨狼,算是平安到达了翎篁山且耗时极短,毋庸置疑已经达成了目的。
可就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滋味甭提有多难过了。有那么一刹那,从外面的筋骨到内里的脏器,同时被巨大的外力挤压的变了形。尽管火炼此刻还能够人模人样的站在那里数落旁人,但他自己还是不能否认,的确还是够晕的。
也幸亏身为妖兽体魄强健,难受归于难受,但还不至于对身体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就连未希在内,别看她外表柔弱的恨不得碰一碰就散架了,但事实上她也只是这会儿干呕而已,缓一缓也就好了。
思绪转到此处,火炼无可抑制的想起了白昕玥——事实上,不光是这件事,无论他思考什么,或者在做什么,这一个名字总是会自发的冒头。火炼忍不住生起一个念头,即使他能够把自己分割为成千上万的碎片,只怕每一块碎片里依然都有那个男人带给他的影响。
用了同样的方法穿越不可能的距离,白昕玥的身体会怎样?
一旦想到了这点,火炼发现自己的思考轨迹上就如同放出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停不下来。
那个眼镜男怕是不好受吧?尽管并不愿接受,但理智还是告诉火炼,这一问题肯定无法避免。不管白昕玥那家伙是否已经古怪的近乎妖异,但他的骨子里依旧还是一个人类。如此要命的旅行方式,连妖兽都难以应付,更何况是他?
真的,何必呢?火炼在心中无声的问着。
他不过只是与血穗草团长一战,即使敌人手段狠辣,但似乎也用不着白昕玥来多管闲事吧?好吧,当时的情况却是千钧一发。可那又怎么样?即便他真的阴沟里翻船命丧于此,与他白昕玥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越想越多,而越多则越无谓。火炼深知这个道理。为了将没什么用处的纷杂想法从脑子里统统赶出去,火炼狠狠甩了甩头。
霜天当然不晓得自己这个主人在抽哪门子疯,只是见火炼做出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当即偏着头略带好奇的瞅着他。
火炼重重的叹了一口,以此表达不满,只不过这股气却不是冲着巨狼去的,霜天也不曾做错什么,反而是他自己,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意志不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