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要为他办一个盛大的酒宴,邀请各方名流来家里庆祝,我们就是忙这个事儿,您怎么就忘了呢?老爷没对您提起过?”

我恍然大悟:“是,你是对我说过,但父亲没说。”

“可能是老爷不想您跟着我们一起操劳,毕竟您的身体还虚弱,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吧。”

“也许。”

我把剩下的白葡萄酒喝光,瞅着盘子剩下的点心,心里有些难过。

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告诉我也没用吧,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在这个“家里”,我只能算上一个他们熟悉的陌生人。

“不管怎么样少爷,您今天该打扮得体面些,老爷邀请的那些人来头可不小。”她从衣柜里取出我的套装,“我帮您把衣服熨好,您一会儿就换上。”

“都邀请什么人?”我好奇地问。

“唔。。。有银行行长,议员,法官,名律师,著名演员,艺术家,歌星,大导演,工厂主,大饭店经理。。。多了我也数不清,反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我不能再跟您浪费时间,我得干活去。。。”

“十项全能!”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还有什么人是他没请到的吗?”

“有,只有一种人老爷从来不请。”

“谁?”

“警察。”

“!”

她讳莫如深地冲我笑笑,拎着衣服和吃剩下的餐盘一溜风地走了。

我几乎可以想到即将举行的酒宴盛大隆重热闹非凡的场面,各色人,各种名流,香艳的晚礼服,璀璨的钻石珠宝,美酒佳肴,悦耳的音乐。。。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我的教父还真是个厉害角色!黑白两道,无所不能。

而这个叫麦克的儿子,一定寄托了他最大的期望。

我没有按照马里亚的嘱咐换上礼服,既然我的养父不愿意让一个生病的儿子打扰他的安排,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去出洋相呢?

我决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步也不迈出去,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很多,比如看电视,看杂志,看,想心事,写日记。。。写日记!

我突然想起了我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一直被我带在身旁的那个箱子里恰好就有一个日记本,这些天我从来没想过要翻开它,也许能打开我记忆的钥匙就是它!

我连忙从柜子里取出箱子,在箱子里我看到静静躺在一角的日记本,厚厚的,沉甸甸的,封皮已经被磨损,很多年,它就像另一个我。

它早就在等着我与我相会了。

我坐在写字台前深乎了一口气,心情忽然变得凝重,仿佛摆在眼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日记,它如同圣经那样神圣不可侵犯。

我郑重其事地翻开第一页,扉页上潦草地写着:

“生命中有太多不能承受之重,也有太多不能承受之轻。”

这是我写的话吗?听上去倒像出自某位哲人之口。

我自嘲着继续往下翻:

1962年12月11日 天气 阴冷

今天,我被人带到这里,见到了我的教父,普拉尼叔叔说,以后他就是我的父亲,因为他曾是父亲的教父,我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天气又阴又冷,我有点害怕,我不喜欢这里,因为教父说话的语气和天气一样冰冷,我也不喜欢他的两个孩子。

母亲前几天被安葬,她终于能与父亲同眠在地下了。

他们会在天堂吗?那里也一样冷吗?

二十年前的我,那时我只有十岁吧,十岁的孩子就懂得了喜欢与不喜欢,看来我还真有点早熟,呵呵。

1962年12月12日 天气 阴冷

来到这里第二天,仍然很不习惯,菜烧得太咸,要喝好多水,半夜里上了好几趟厕所,睡不好觉,明天还要和强尼、克雷丝一起上课。

不喜欢强尼、克雷丝,他们除了会欺负人,从来不认真听家庭教师的话,从来不好好读诗,从来都把我看作敌人。

不喜欢,不喜欢这里的一切。

强尼和克雷丝这两个从小时候开始就盛气凌人了,谁更讨厌一些呢?

接下来的记叙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我如何被他们欺负,家庭教师如何帮我惩治他们,我如何救一只受伤的小鸟却被克雷丝不小心溺死在水里,我如何与强尼大打出手,就因为克雷丝告状说我欺负她,而她却在一旁洋洋得意。。。看来我的童年过得并不轻松快乐。

1965年3月5日 天气 晴

他们杀了他!!!

这一天的日记只有这一句话,“他们杀了他!”,他们和他指的是谁已经很难追溯,但是从颤抖的笔迹和三个惊叹号来看,那天我一定是被吓坏了,很有可能亲眼目睹了这起可怕的凶杀案。

那一年我不过十三岁,就懂得什么叫杀人?

看着那简单的几个字,我却觉得从未有的寒冷,从字里行间透出的彻骨的寒冷里,我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十三岁的我所发出的哀号。

我甚至无法再继续看下去,我怕看到令我恐惧的文字。

直接跳过很多页:

1970年12月24日 天气 模糊不清

对于死亡,早已司空见惯。

杀人很容易,看着他倒在我的枪口下,我忽然体会到了一丝快感。他该死!谁让他和他的团伙抢了我们的赌场生意?父亲说他该死,他就要死,我不过是为父亲分担解忧,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平安夜,教堂里做弥撒的人很多,我用的是最新式的无声手枪,没人发现有人死在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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