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打手不太甘心地回了头。
余希声觉得他表情很不友善,不禁忧心忡忡。罗让不跟他开玩笑了,安慰他说:“我就是一个小角色,乔四爷可能是突然兴致来了,要看看我,看完就完了,没事。”
这话说得有理,余希声道:“你还小,乔四爷是大人物,不会跟你计较的。”要是计较就完了,外头几十号手持利器的打手呢。
罗让平时最恨人家说他“小”,但非常时刻,也只能顺着余希声的话说:“就是,我还小着呢。”
余希声很感到安慰,然后到了楼上,就看见守在包厢门口的两个中年汉子对罗让一鞠躬,说:“二爷。”
余希声:“……”
方脸打手让开路。
守门汉子对余希声说:“得罪了,规矩是先搜身。”说着就要上前抓住他。
罗让伸手一拦,笑道:“下马威?”
方脸打手道:“二爷,这是乔四爷的规矩。”
罗让道:“既然如此,恕不奉陪。”
说话间包厢门开了,正欲说话的方脸打手和两位守门汉子都闭上了嘴。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走出来,对罗让和余希声道:“乔先生请你们进去。”
罗让看了眼方脸打手,问道:“还搜身吗?”
方脸打手眉毛一抖,没说话。
罗让吹了声口哨,对余希声笑了笑,与他一起进了包厢。包厢里有一扇屏风,屏风后传来水流“汩汩”流动的声响。女服务员引二人绕过屏风,来到一名老者面前,老者挥挥手,女服务员就退了出去。这位坐在桌边摆弄茶具的老人家,两鬓全白,双颊瘦削,腰背板直,看上去仍然很有力量。屏风后并无旁人,显然,他就是众人口中的乔四爷了。
“随便坐。”罗让说着,自来熟地坐下了,还倒了两杯茶,一杯是余老师的,一杯是自己的。余希声见他态度自然,神情悠闲,放了一百个心,跟着他坐下了。
乔四爷乐了,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两位年轻人,对罗让笑骂道:“三年不见,一点没长进!还不跟我介绍介绍这位余老师?”
余希声一愣,心想自己被罗让带跑了,这么直接坐下来是不礼貌,刚要自我介绍,罗让把一杯茶推到余希声面前,让他喝。
“平常见不到这么好的茶。”罗让说,“余老师,慢慢品。”
余希声发现他话中另有深意,便不再说话。
罗让见他专心品茶了,才转头对乔四爷说:“四爷,他就是桥头村一个穷教书的,介绍什么?您不如跟我说说,怎么有兴致出来转悠了?”
乔四爷笑呵呵道:“老啦,瞎逛。倒是你,这么多年不见,和以前大不一样啦。”
罗让道:“我是一直没本事,没变过。”
乔四爷道:“没本事好啊,不然像你郭大哥,本事大了,招祸。”他看着罗让神情冷下来,笑道,“要我说,你本事也不小。郭留文有个骨血,让你保下来了?”
罗让道:“郭大哥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哪来的骨血?”
乔四爷道:“要不就是他弟弟,你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没有的事。”罗让眼睛眨也不眨地说,“他弟弟也死了,全家都死了。刘忠义那个王八蛋,没留活口。”
乔四爷摇摇头:“罗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诚心想保住郭家最后的血脉,你大概还不知道,刘忠义马上要出来了。”
罗让道:“死刑改死缓,死缓改无期,就是无期,也还有二十年,刘忠义怎么就出来了?”
乔四爷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有人帮他,毕竟做过你和郭留文的大哥,不是个简单的。”
罗让道:“我没这个大哥!”
乔四爷笑道:“想不想报仇?”
“想,怎么不想?”罗让喝了杯茶,叹了口气,口风一变,“但我现在这样,拿什么去报仇?”
乔四爷道:“我给你三十个人,够不够?”
罗让一愣。
乔四爷微微一笑:“如果是怕郭留文的弟弟没人照顾,你可以把他送到我这里。你放心,只要你做掉了刘忠义,我就把他弟弟当亲孙子养大。”
余希声听到“做掉”两个字,感到脑中有根筋跳了一下,但看了眼乔四爷,忍住了没说话。
罗让沉思片刻,笑道:“四爷,您又忘了,郭留文家里死绝了,哪来的弟弟?”
乔四爷摇摇头,叹气道:“三年前,人人都说刘忠义手下有个愣头青,为了兄弟能不要命,送他一个外号‘二爷’。我不以为然,觉得你是有血性。今天重逢,没想到你的胆子已经被吓小了。”
罗让笑道:“四爷胆子大,东三省全是您的地盘,您又何必找到我?您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和刘忠义有血海深仇的是郭家,不是我罗让。”
乔四爷索然无味道:“别废话了,不敢做就走吧,白浪费我功夫。”
“行。”罗让干脆利落地拉起余希声走了。
余希声不知道罗让和刘忠义有什么恩怨,但能听出来,乔四爷想派罗让“做掉”刘忠义。
开什么玩笑?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是违法乱纪的行为!是要坐牢吃枪子的!
但在包厢里,余希声一句话都不敢往这个方向提。不是他害怕……好吧,他真的很害怕。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对面就坐着疑似黑社会老大的“乔四爷”,饭店都让人围起来了,他和罗让双拳难敌四手,当然要“识时务者为俊杰”。
余希声这么对罗让解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