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小两口一觉睡醒到天亮。
赵鹤见到章年卿时,委实吃惊不小。他看着章年卿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模样。见章年卿还有兴致指点一下厨房加柴添盐。赵鹤不是滋味的摸了摸自己黑眼圈。
啧,不服都不行。他家三少爷,心大的可以。
年轻就是好啊。
白蛋花酒醪糟、笼饼、天花羊肚菜、石花海白菜,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章年卿知道冯俏喜欢吃咸口,又特意让厨房做了鸡蛋羹。又怕笼饼带葱花,冯俏不沾,便喊人去街上冯俏夸过的那家包子店,买了几个包子,素荤馅皆有。
早膳很丰富,也很美味可口。章年卿却无福享受。
一大清早,驿站便接连迎来两位贵客。
先是薄津浩搓着手过来,旁敲侧击的问冯俏身上是不是有一块漕帮的玉佩。然后又是道歉,又是赔礼。送了比当日刮船更贵重十倍的礼来。这次薄津浩学聪明了,他带着女眷过来的。也不说是给章年卿的,只说送给冯俏的。
章年卿推拒不得,正左右为难之际。
薄家女眷灰头土脸的出来,看着薄津浩眼泪就下来了,张口便道:“那个章夫人太难伺候了……”话未说完,薄津浩厉声道:“不许胡说八道!”
女眷哭声蓦地刹住,神情凄婉,一双水眸盈盈欲泣,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章年卿掩唇低咳一声,沉着薄津浩在安慰女眷,对珠珠招手,小声问:“里面刚发生什么事了。”
珠珠淡淡道:“哦,也没什么。小姐不收她的礼物,她就哭了呗。”
“是吗?”章年卿狐疑不已。
前脚刚送走薄津浩,后脚嵇玉涛便过来了。
章年卿狼吞虎咽咽下一口包子,冯俏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章年卿抱怨道:“事可真多。”
章年卿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付嵇玉涛。
“贤侄。”
“嵇叔叔。”
两人见面后一阵亲热,互相行礼寒暄过后。
嵇玉涛开始有意无意打听章年卿为什么在汀安落脚,若章年卿说是为补充粮己,他就可以断定章年卿在撒谎了。通州行船过来不过一天的行程,还不至于这就补充食物、歇脚。
嵇玉涛俨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知怎么的,章年卿突然就想起冯俏说的,’她想听的就是重点。‘章年卿斟酌片刻,他目光闪烁片刻,单刀直入道:“实不相瞒,我此行汀安,确实是为私事。”
嵇玉涛倾着身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贤侄可方便一说。”
章年卿坐在高座上,日光照进来,拖长厅内两人身影。微风吹动窗框,吱呀间搅碎光影。将两个人的身影厮杀出刀光剑影,风声鹤唳的局面。
两人似乎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影子。
章年卿沉默片刻,下定决心般,仰头道:“这话若是别人问我,天德肯定是不会说的。可既然是嵇叔叔问了,天德必不做隐瞒。”顿了顿,他道:“实不相瞒,这件事和嵇叔叔还有点关系。”
章年卿问,“嵇叔叔,你在汀安是不是养了一个外室。”神色很是不赞许。
嵇玉涛先是一窘,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承认,却又不得不顶着不方便问个清楚。事关官途,他的神色变幻莫测,’最终‘还是抛弃长辈的尊严和架子,低声问章年卿:“贤侄都知道些什么?”
章年卿简直叹为观止。若不是他知道**实情,他真的从嵇玉涛的神色举止中看不出丝毫端倪。
章年卿道:“……百仁堂的崔大夫日前收到昔日故友的求救信,说她在汀安被人追杀。”他清咳一声,掩饰尴尬:“他说,青嬷嬷撞见了一位大官的外室。这个大官要杀他。可有此事?”
第51章
嵇玉涛略拔高声音:“哦,她只说是我的外室?”
章年卿笑容敛住,淡淡道:“你是长辈,有些事我不好问,也不方便问。”他端起茶,指腹摩挲着锋利的碗沿,眼神晦暗,波涛不定。章年卿抬头一笑,如实道:“人我带回来,至今还未提审。”
嵇玉涛当然不信,他意味不明道:“贤侄倒是君子风范。”
“君不君子我可不知道。”章年卿眉眼不掩鄙夷,他嫌弃道:“嵇叔叔为老不尊,侄儿可没有兴趣听你和你家外室的荒唐,更不想知道嵇叔叔的fēng_liú韵事!至于人,我会交给父亲,你们长辈的事。还是你们长辈处理的好。”
章年卿的神色不似作假,嵇玉涛斟酌片刻,试探道:“是是,贤侄说的对……这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让御史知道,有我喝一壶的。”顿了顿,他向章年卿讨人道:“贤侄既有心为我将这件事遮拦下来,不若好人做到底,将那个嬷嬷交与我处置……”话音未落,便见章年卿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章年卿翘着二郎腿,靠在圆椅上,理了理衣袍。
嵇玉涛心里咯噔一声,只见章年卿微抬下颚,眼中隐隐有笑意和少许恭敬,他道:“嵇叔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和景二十二年以后,咱们两家是怎样的旧情光景……想来嵇叔叔也清楚。”
他目光骤变,从慵懒变成凌厉,眼睛还是直勾勾看着嵇玉涛,肃然道:“嵇叔叔,恕天德难以从命。此事滋关重大,我不能直接把人交给你。约莫再有十来天,父亲那边会派人过来接青嬷嬷。嵇叔叔有什么请求,大可直接同我父亲谈。”
“呵呵,这样。”
嵇玉涛没有步步紧逼,章年卿的话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