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大步跨进屋内,拿起屏风上的外袍穿好,边系带子边道:“皇上命我进宫。”
冯俏蹙眉,忧心道:“现在吗?”
章年卿苦笑道:“不是个好时机。只能随机应变了。”抓住她肩膀: “记住我之前说的。你带着明稚往汀安走,我已经和储谦打过招呼,你上了江面后,漕帮会在第一时间把你送到汪霭手上。”
“可是,”冯俏欲言欲止。每一次,章年卿都选择把她走。冯俏几度想张口,让她留下吧,她不会拖累他。甚至想说,她避出去没什么用,让她留在他身边一次吧。脑海里千万念头碾过,冯俏垂首道:“我记住了,你安心。”想起章鹿佑,问道:“阿丘呢?我要不要等他回来再走。”
“不必,你们先走。”章年卿毫不犹豫道:“阿丘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肩上落了一只手,章年卿被惊醒,一回头是冯承辉。冯承辉问他,“天德,外面这是什么动静?”
此时屋内只有晁淑年、刘俞仁、章年卿、冯承辉四人,尚文贺和开泰帝都不知所踪。晁淑年刘俞仁一直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闻言,晁淑年抬起头,了然笑道:“昨夜皇上让王太妃跪在圣乾殿外自省。估摸着,现在大家都去圣乾殿看热闹呢。”
语气调笑,毫不遮掩。长着耳朵的人都能听出他知情不少。章年卿冯承辉顿时大骇,晁淑年……章年卿冯承辉对视一眼,彼此都在问,晁淑年什么时候和谢睿搅合在一起的。
他们竟一点也不知情!
章年卿有些心急如焚,他进宫后并没有见开泰帝。先前还有些茫然,此时心情复杂的扫眼大家,忽然明白为什么了。开泰帝大约早就知道。
圣乾殿外,谢睿稳稳落下最后一步。停在王皇后背后,低道:“母妃。”王皇后愕然的看着他手里的圣旨,嘴唇颤抖,刚想说什么。谢睿打断他道:“不必言。”
谢睿转身,望着底下黑压压一片。撩袍跪下,手捧圣旨,上举苍天。高声道:“大魏朝和景帝皇四子谢睿叩祭苍天!”
远处不断的传来锁宫门的声音,待九门锁尽时。开泰帝携尚文贺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从正乾道进来,兵马退开,给当今天子留下乾坤大道。开泰帝龙骧虎步,脚步稳健,没有因年龄显得苍老。
开泰帝道:“谢睿,你伪造圣旨,大逆不道。今天这里没有外人,听二皇叔一句话。把假圣旨烧了,皇叔既往不咎。这天下绝不会有人知道你曾伪造圣旨过。”
谢睿冷笑道:“皇叔口口声声我手里的圣旨是假的。可是心虚?”
开泰帝面不改色道:“你父皇驾崩多年,是不是曾留下遗旨,文武百官清楚,你皇祖母更清楚。别以为人已以化作白骨,你就可以满口生谣。和景年间的老臣还没有走完呢!”
话音未落,太后坐着御撵,在虎贲军重重保护下,被抬上来。停在开泰帝身边,太后道:“你这孩子。当年你大哥二哥尚且年幼,你父皇又何曾会把圣旨留在你身上。前些年你病成那样,若不是你二皇叔将你认回来,还有你今日作假调皮。”语言隐晦,明着是说年龄小身子弱。细品之下,方知其指谢睿在冷宫出生的身世。
太后道:“快下来,别真真假假,惹人笑话。天色不早了,你二皇叔一会儿还得上朝,操持国家大事。哪能这样陪你闹。”轻轻松松将这件事定性。
谢睿居然不羞不恼,还赞同的点点头,“我曾说过,若有一天我昭告天下,只会是在宗庙前,当着文武百官,天下人的面。”环视四周,笑了笑,“如今虽不是在宗庙前。在圣乾殿外昭告世人,也不算是辜负父皇的意愿。”倏地收声,重重一顿,沉声道:“何成,开宫门!”
沉重的宫门被缓慢拉开,露出文武百官茫然的脸。嘈杂的议论声,在宫门开的一瞬间变成死一般的沉寂。谢睿站在高阔的圣乾殿外问,“礼部尚书何在?”传声太监代为高声重复。
百官你看我看我,我看看你,有胆大的,高声道:“尚书大人不曾在。”一层层传报回来。
谢睿不意外,继续问:“礼部侍郎何在?”传声太监又问。
“侍郎大人亦不在。”
谢睿点点头,目光落到太后身上,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笑道““皇祖母,您说,孙儿此时应找和人来鉴定这份圣旨的真假。”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太后身上,太后从容不迫道:“孤家亲自来。”
谢睿不疾不徐道:“只太后一人恐怕有失公允。”
太后拔高声音,有些尖锐:“你这是说孤家偏心了。”
谢睿正犹豫怎么回,王皇后兀的站起来,高声道:“太后若不偏心,也不会有开泰帝称帝二十年。以至于我母子二人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回到宫里,二叔罚嫂跪于圣乾殿外。幽禁惩侄半年之久!”
“你!放肆。”太后捂着胸口倒下。
眼看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要落下。
第194章
王皇后脸色霎白,以为自己给儿子坏了事。
谢睿拦下还欲辩解的母妃,目光落到角落的赵虎身上,微微一点。赵虎心领神会,不动声色靠近。赵虎身着禁卫军服装,突兀的从角落开始移动。虎贲军上下顿时一紧张,气氛剑拔弩张,险些晕倒的太后也忽然清醒,一个激灵站稳。
开泰帝不动声色的将母亲护在身后。赵虎恍若未觉,从禁卫军身后穿梭,与太后平行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