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说过那里是白天,而且一直是白天,那边怎么变成黑夜啊?”
虽然有点拗口,不过荣贵还是努力把自己想说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抬起头,荣贵看着小梅,他看到小梅似乎是停顿了半晌,然后脑袋微微偏了偏:
“为什么要有黑夜呢?白天不是很好?”
“哎?”荣贵呆了呆。
“身在黑暗之中向往光明,所以才想要驱散黑暗,可是已经身在光明之中,为什么还要变成黑暗呢?”小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坦,仿佛正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却是荣贵完全无法理解的“理所当然”了。
可是乍听起来……却很有道理啊~
“天黑睡觉比较踏实,天黑的时候就该回家了,我最喜欢天黑的时候看到房子里的灯了……”不知道如何反驳小梅的这种想法,荣贵只能说了几样他喜欢黑夜的理由。
老实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这几句话有点无聊,而且缺乏说服力。
然而——
小梅的镜头却忽然直直朝向他了。
确切的说是成像镜头冲着他,虽然冲着他,然而荣贵总觉得小梅的视线似乎越过他到了很远的地方。
“天黑睡觉会比较踏实吗?我并不觉得。天黑的时候应该回家……这个可以用时间来定义。至于天黑时的灯光……”
小梅的脑中忽然想起了最后一场演唱会。
能在永昼的地方举办一场完全黑暗的演唱会,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大概也只有那个人了。
最后申请能够通过,是因为在高层之中有太多他的歌迷。
他记得那场演唱会的名字名叫“光”。
进入会场时发现里面一片黑暗的时候不少人陷入了恐慌,好在及时响起的音乐安抚了众人的情绪,而等到歌者一出现,所有人全部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再也没有人在意置身于黑暗这件小事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场内唯一的“光”。
黑暗之中的那个人。
他是光,黑暗中他是唯一的光明,在纯然黑夜的背景映衬下,仅有的光明显得尤为璀璨。
天黑时唯一的光……
震撼的美。
就像刚刚外面那盏灯泡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带给他的瞬间撼动。
“天黑时房间里的灯还不错。”小梅最终道。
荣贵:“?”
“……还是很奇怪,这颗星球不会公转自转吗?地理课上说了,有黑夜和白天是星球自传的结果,只要还在转,就肯定有黑夜白天啊……怎么会分成两半,一半是黑夜,一半是白天呢?好奇怪……”难得和小梅讨论到这个问题,荣贵也终于回想起一些学校里讲过的常识。
一开始还可以用这是地底来解释,可是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头啊。
“星球?谁说这里是星球了?”小梅接下来的回答却让荣贵愣住了。
第49章 永恒之塔
“这里是永昼之塔尤里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则是她的地下部分。”
“不是星球,也不是飞船,如果非要找一个你能听懂的形容词来形容尤里斯的话,你可以将她看成一座巨大的建筑,或者是一座空中堡垒。”
“空间内所有的星球全部毁灭,原本人类可以生活的载体全部飞灰湮灭,而尤里斯就成了永光带之中唯一的建筑物。”
小梅说着,伸手在沙土上画了一座孤零零的建筑物,他的绘画水平和他的审美能力差不多,不过非常精准,荣贵一下子就看懂了。
正是因为看懂了,所以他惊呆了。
开着大黄走了那么久,又是矿坑又是大河,自以为走了好远好远的地方,结果直到今天小梅告诉他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一座塔里打转,这……这这这——
荣贵觉得这完全超过自己能有的全部认知了!
还有——
宇宙,竟是毁灭了吗?
他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抱着自己的小拖车,他低着头研究了好久地上的抽象画,半晌指着塔身的最底层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这里?”
在塔的最底层,荣贵实在想不出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谁知,小梅却摇了摇头。
“由于人口一直在增多,塔身一直在不断扩建,如今的塔身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单体建筑,变得更加复杂了些,总层数早已是之前的数百倍。”小梅说着,又用手指在沙土上划拉出几座抽象的零星建筑,每座建筑之间都有一条笔直的线连接,看起来就像树根一样。画完,小梅指着距离主体建筑非常遥远的、分布在某个分支上的一点道:“我们现在大概在这里。”
荣贵瞅了瞅那一点与主塔之间的距离,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然后,小梅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最重要的主体仍然是中心白塔,而最初的那座主体塔身现在则在整座建筑的最高层,只有少数人才能居住。”
而那里,也是整座塔的权利之巅——这句话只在小梅心中一闪而过,并没有说出口了。
荣贵就那么垂着头看着地上的简笔画,看了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
“既然都在同一座建筑内,那为什么上面的人能看到光,而下面的人就只能永远缩在黑暗里呢?”他想了想:“对了,小梅你说过永光带什么的,永光带到底是什么?听名字似乎应该就是一直亮着的地方啊……”
小梅便看看他,对于荣贵来说,这倒是个难得的好问题了。
“法尔由塔历1299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