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道:“在前往魔域之前,晚辈还有一事。”
闻人语瞥他:“刚刚那个女孩?”
“......嗯。”
闻人语有点嘲讽地笑了:“这屋子的主人为魔域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办事,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会翻船的。”
他眼光挑剔地看着满院子的桃花,像看什么恶心的东西:“这桃花被设了阵法,根应该接连魔域,以这种低级的方法集人血,也就那几人做得出。”
闻人语神色冷漠:“魔域的垃圾。”
“......”不愧是攻三。
不过集人血又是在干什么?
他皱起眉头。
闻人语又扫林祁一眼:“别问。”
“......”好吧,不问就不问嘛。
这个魔域大佬气势真的有点强。
........
杜员外名叫杜光,数十年前,还是石家村的一个屠夫。别的本事没有,杀猪放血最是在行。阴差阳错之下和魔修勾结,干起了用人血养桃花的生意。
他不知道这是干什么,不过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杀猪杀人都是杀生,他这么安慰自己,天地间一切本无贵贱,他杀了那么多的猪本就犯了戒,再杀点人又何妨呢?
他的府邸有很多,每个府邸都有一林子桃花,杀人一段时间就换地方。
这一回,到了落霞镇。
他知道自己会遭报应,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那么快。
先是被小女儿看到他用人血浇花,他那时候又怒又怕,想杀了她但那单薄的血缘之情叫他无法下手。这个世道,容不下的总是不够狠的坏人。他叫人给小女儿下了魔障,混淆了记忆,把她丢在这邪门的桃花林里,想让她自生自灭。
后是大女儿被另一派魔修杀害。同样的他加诸在别的女子身上的酷刑,被用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他恨,他怒,但根本无法与魔修翻脸,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
什么都没了。
妻子没了,女儿没了,若这身财富也没了,那么他干了那么多就太不值了。
杜光每次睡觉前,都要在房间的暗室里把每一块金砖摸过才能入眠。
他晃悠悠的脱鞋子,躺在床上。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黑玉,才安心。
这是魔修给他的,防恶鬼邪妖近身的宝物。
突然一阵冷风起,杜光打了个哆嗦。
“怎么天变冷了。”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心里有点怕,一只手紧攥着脖子上的黑玉,大喊道:“谁?”
没人说话,只有不停的敲门声。
杜光胆子并不小,做这行的胆子能小么?
他把那黑玉当成保命的东西,想着反正那些东西近不了他的身。
“谁呀!大半夜地敲门,还让不让人睡了。”
他的房子旁边没人,也没安排什么小厮,怕家中的财务遭人惦记。
敲门声不断,哒、哒、哒。
“找死么!”
他一把拉开门,然后突然一阵剧痛自肚子上传来,眼珠都瞪出了眼眶。脸色煞白地低头,对上的是一张扬起的脸,被溅了几滴血。
“杜......婉。”
杜二小姐杜婉拿着沾血的刀,低着头,轻声说:“我说过,我睡不着的,怎样,都睡不着。”
杜光此刻居然出其的平静,生之前战战兢兢,死时居然坦然。
只是脑海里想着的是,这一回到了地府,他的妻子肯定是要抽他骨扒他皮的了。
......
等林祁和闻人语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的杜员外,和握着刀子、光着脚的杜二小姐。
闻人语挑眉:“哦,手刃亲父,这小姑娘挺有前途的。”
林祁心中不知是叹惋多还是怜惜多。
杜婉脸色苍白,然后突然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应该是累了。
林祁随意寻了一家酒楼将她安置下。
然后回到了杜府,那个种满桃花的后院。
他指尖悦动红色火焰,一划,噗呲噗呲的声音响起,火星慢慢扩散,最后一棵树燃了起来,两棵树,三棵树。熊熊烈火染成一片。
那股子腻人的香味终于在火光冲天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