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力长进了不少啊。”颜卿看了眼杀气满满的沈崖,“当年你师父舍弃了一切,关住了天行阁所有的人,却唯独放走了你……”
颜卿眯缝了下眼睛,笑道:“他可真够疼你的。”
“住口。”沈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没有资格提他。”
“提他?”颜卿歪了歪头,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年他一直在我这里,碰都碰过好多回了,莫说……”
话音未落,天穹剑又一次凌空砍下。颜卿甚至连退都没退,他看着满脸杀意蒸腾的沈崖,脸上的笑容愈发愉悦。两人在偌大的地室里交起手来,但与其说是交手,倒不如说是沈崖在单方面地砍杀。颜卿的身体仿佛一团由云汽凝成,无论沈崖使出怎样强劲的招式,都无法伤到他半分。
“啊呀,以你如今的功力再加上天穹剑,若我以肉身对敌,只怕此刻已然身受重伤了……”颜卿笑意盈盈地看着满身戾气的沈崖,“可惜功力虽强,遇事就冲动的性子还是没变。”
在他不怀好意的笑声中,整个石室忽然震动起来。先前注意力完全被楚逸吸走,直到此刻沈崖才发现,他的头顶居然有无数长条形的暗槽,里面生长着无数藤蔓,原本严丝合缝地卡着槽沿,但兴许是因为先前那一波混战,受了天穹剑剑气的影响,此刻那些藤蔓居然像活物一样,铺天盖地地打了下来。
沈崖一边避退,一边分神往楚逸的方向看。他躺着的地方果然遭到了藤蔓侵袭。那藤蔓不同于楚逸身上的那些,它们通体漆黑,上头长着倒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沈崖举起天穹剑,可那藤蔓的速度竟比他想象得还要快,他想飞身护住楚逸,右脚却不慎被缠住了。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沈崖的身上很快攀附上了各种藤蔓,将他紧紧压在地上。沈崖企图从那些藤蔓中挣脱,可试了几次都徒劳无果,甚至没法化作妖形。
“这是迷枯藤,以人的血肉与灵魂滋养,韧性非比寻常。”颜卿慢慢抬起手,那些布满整个地室的藤蔓一点点向他的方向聚去,仿佛被他驯服的宠物,“它们一直在这儿,我养了它们很久,却没法操纵它们离开那些暗槽,多亏有你的天穹剑……真是没让我白等。”
沈崖面部狰狞,双眼猩红:“你早知道我会来?”
“移魂术你也不是头回见。”颜卿笑道,“多亏神算女菩萨心肠,留了陆亦绫那个蠢货一命。”
说话间,满室的藤蔓蠕动得愈发厉害。颜卿微微抬手,迷枯藤便从四面八方缠上了楚逸的身体,有的甚至穿过中衣,捆上了楚逸的皮肤。
“放开他!!!”沈崖眦目俱裂,他被迷枯藤压得直不起身,眼睁睁地看着楚逸落入颜卿手里。那张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脸此刻一片苍白,他胸前衣襟半敞,身体上缠绕着藤蔓,倒在颜卿怀里,像一个仍任摆布的玩偶,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颓然阑珊之美。
颜卿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抚过楚逸的脸颊,他低喃道:“我为什么要放了他,整整五十年,我为了维系他的生命耗尽心血。小崖儿,你说,是你对他上心一点,还是我?”
颜卿将下巴抵在楚逸的肩膀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崖,后者的双手已经变成了狼爪,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地面。他的眼中迸发出仿佛要将颜卿挫骨扬灰的杀意,周身被暗紫色的愤怒之气环绕。整个地室因为他太过强大的妖气而震动起来。
颜卿眼见此景,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深刻。他抱着楚逸走到沈崖身边,视那强烈的妖气如无物:“真该感谢沈恪当初没把你弄死,快有八百年了吧,没有见过这样的妖力了。”
他俯身将天穹剑从沈崖的手掌下抽了出来,指腹虚虚地划过剑刃,他贴着楚逸的耳朵低语道:“原来你把最后一缕魂魄藏在这里,害我找了好久……比当年那个被一面假镜子骗到的小少年强多了。”
天穹剑光亮的剑身折射出沈崖狰狞的脸,他沉声道:“果然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颜卿笑了笑,水池上方那本就巨大的荷花盛开得越发艳丽。其中一片花瓣正在源源不断地吸着沈崖的妖气。颜卿的心情似乎很好,悠悠笑道:“看到那朵荷花了吗?它叫三生莲。”
颜卿本以为沈崖对他说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却没想到后者居然真得抬头看了看。他似乎来了兴致,接着道:“千年之前,三生莲还不叫这个名字,当时人妖魔三界还未划分得如此泾渭分明,那时候牛鬼蛇神,还有许多别的生灵共生于世。直到后来,各族争权夺利,数界大乱,天神投下此莲,令各族将本族最强大的力量注于此莲中,莲会以此判定最后的胜者。”
他凝视着那朵不断吸收沈崖妖力的莲花,思绪似乎飘到了久远的过去:“愚蠢的种族们相信了,他们以为那是天神赐予他们最公平的选择,他们甚至将一族所有人的力量都渡到一人身上,让他接受莲日复一日、无穷无尽的吸收。每回要油尽灯枯时,他们就会将新的力量渡到那人身上……你知道那种感觉么,就像把一个将死之人关在密闭的洞穴里,一边替他渡灵气输血,一边又放任野兽昆虫吸食掉他全部的生命力……”
沈崖趴在地上,体内的妖气一点点被三生莲的叶片吸收。他看上去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妖力快被抽干的关系。
“可你知道那些种族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他们相信所谓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