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面会客的是三个人,高答南巴夫副卿的长子居鲁·杜·高答南巴夫和他的叔叔李度麻,还有家族封据的法术顾问,紫袖法师干牙夫。
如果此刻有熟人在场,肯定会很惊讶——素来自诩为本地第一贵族的高答南巴夫家,居然会以这样的阵容来待客?
按帝国的贵族礼法,一个贵族家族礼与法的代表者,就是当家,又称当主。而在当家之下,则是代当家,因为当家几乎都不在封据,所以封据地的事务,必须有一个人来作为礼法代表处理,这就是代当家的责任。
代当家的人选,礼法上倒没有规定,但当家一般会指派在封据最亲近的亲人来担任,比如当家夫人、长子或特别信赖的兄弟。高答南巴夫家的代当家是副卿夫人,但由于副卿夫人常年身体不好,对外露面的事务基本就是由长子居鲁来处理了。
平常访客登门,要见居鲁都不容易,非公务的情况下,就算圵官来了,也得先预约再看情况。但只要身份到了,要见居鲁也不会很难。
真正罕有的,是李度麻居然陪着居鲁一起来会客。
在贵族家里,当家的兄弟们,虽然吃喝住用都不愁,但基本被排除在家族权力核心之外,难听点就是混吃等死。
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比如李度麻。
李度麻天赋聪明,思维灵活,被公认为高答南巴夫家族幕后的智囊,又因为他不是当家的身份,外人要见李度麻,比要见居鲁也容易不了多少。
而现在,两人居然一起来见傲纵横,这礼遇跟堺臣亲临也差不了多少了。
至于那位法术顾问干牙夫,虽然他是家族里地位也高,但在与法师会面的场合,叫上法术顾问是正常之举,倒不显特别。
傲纵横当然不知道这些门道,宾主见礼分坐,才刚介绍完身份,主人家还没请教他的来意,他就开门见山了。
“我昨天下午到刚到哈及思圵,就有人问我是不是为明天宣布的那块巨型丗钧而来,还有人到我落脚的旅馆细问我的房间,结果昨晚就有人到我的房间里想射杀我。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那杀手是你们的人吗?”傲纵横一边说,一边把借法环中取出一个布口袋,口袋松开,昨晚那具尸体便现了出来。
骤见这尸体,居鲁三人也是脸色大变,但他们反应很快,甚至都没有交换颜色,一开口就是断然否认。
“这太疯狂了,居然敢向法管部的法师下手,我以家族的名誉起誓,高答南巴夫家族对傲先生的遇袭从来毫不知情,更绝不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居鲁第一个开口。
“正如傲先生所言,我们确实知道你昨天到了哈及思圵,也知道你在酒馆里说过的话,但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真的只是路过哈及思圵,所以我们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李麻度补充了一句。
居鲁有点诧异的撇了李度麻一眼,但李麻度大有深意的回看他,居鲁也瞬即收敛诧色了。
就这两句话,就足以看出李度麻真不愧智囊之名——人家能够直接找上门了,而且一开口就直接提出如此犀利的质问,面对这样有底气的对手,推托掉一切并不是最好的做法,要让别人相信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说真话。而真话通常都是不好听的,这个道理,往往只有聪明的人才懂。
所以对聪明人说不好听的话,最容易让他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李度麻完全肯定,这位法管部的上师是位聪明人,所以他很有信心,对方会相信他说的话。但他没想到,对方会相信得那么干脆。
“既然你们不知情,那好,那我先告辞了。”话还没说完,傲纵横便把尸体收回借法环内,站起来就往大门走去。
居鲁三人连忙起身相送,然而傲纵横的步子看似动作不快,走得却是极快,三人才走到大宅主楼大门,便已瞧不见他的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