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多虑了,”刘嫂子一面麻利的洗菜,一面安慰道:“姑爷人是极好的,素日疼姑娘跟什么似的,哪一回来不是捧了海一样的玩意儿逗姑娘开心?我见来迎亲那日乐得嘴都合不拢嘴,如今好容易娶回家去必然好生供着,又哪里会吵嘴?再者也没有公公婆婆压着,又是自己住,更没什么大姑子小姑子大嫂子的搅和,必然和和美美!”
她是早在陈安县时候就跟着杜家的老人,如今也有五六年了,这位姑爷对自家姑娘如何,大家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断然不是外头那些朝三暮四的货。
见王氏依旧难言愁色,刘嫂子又支招说:“若太太实在不放心,不如索性去那边住几日,也添些人气。”
王氏难免有些意动,可细想之后却又摇头,道:“不好不好,古往今来多少事儿都是坏在长辈多管闲事上头,有长辈在又束手束脚的,许多原本不算什么的小事反而要不好收拾。我自己就不喜婆婆胡乱插手,想来岳母也是一般,既然是自己经历过一会的了,何苦再去叫他们难做?”
说完又笑了,道:“左右我那个女儿极能为,如今也学得骑马射箭的,两家隔得这样近,若真受了委屈,谁还拦得住她?”
当年杜瑕跟王氏说起自己不会对婚姻生活屈就,甚至还有那些个和离的话时,王氏还觉得这姑娘左性了些;可现如今她真的嫁出去了,王氏却忽然又觉得女孩儿家刚烈些才好,至少不叫自己受委屈……
不多时杜文和何葭也都起了,相携过来,王氏倒有些惊讶,问:“咱家也不学着那些大户人家早起请安甚的,如今还早呢,却起来做什么?”
杜文笑笑,先伸着脖子往外头瞅了眼,这才回道:“今儿妹妹回门,偏我还要去翰林院,也睡不着了,且看看能不能碰上。”
王氏就说:“哪里会这样早?说不得要吃过早饭才来,难不成他们就不怕扰的咱们不安生?你且安稳去,晚间回来照样见得到。”
杜文也知道估计自己只能等从翰林院回来后了,只得点头,却听母亲又对妻子说:“他自己胡闹就罢了,却又拖累了你,没睡够吧?早饭还得大半个时辰呢,好孩子,且先回去眯一眯。”
王氏一来看重何大人家里,二来也确实觉得何葭这个儿媳妇很好,做事干脆爽利,嫁过来之后一点儿没有担心中的脾气和小性儿,就觉得是自家占了便宜,故而待她颇好。虽不敢说跟自家女儿一般,可也不差什么了。
“不碍事,”何葭笑说:“我也着急呢,回去也睡不着。”
她原本就跟杜瑕要好,这会儿又嫁到杜家来,杜瑕出嫁之前两人曾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足足一年,又因杜文每日去翰林院报道,倒是她们姑嫂二人相处的时间更多些。
两人你送我出嫁,我送你出嫁,也是够难得的了。
卯时刚过,杜瑕和牧清寒就回来了,还装了一车的礼,给足面子,引得许多路人驻足,艳羡非常。
也才刚家来没多久的杜河就责怪道:“一家人了,如今也都不缺什么,如何这样破费。”
牧清寒笑道:“不过些家常吃食并用具,没有贵重的,岳父大人不必见外。”
毕竟是回门,对出嫁女子而言是个相当重要的日子,即便他们两边早就亲如一家,牧清寒也不敢有丝毫大意马虎,无论如何形式上也得做足了。
正式成亲后,两家的关系更比以前更亲密,牧清寒从今往后才算正式当门独户的撑家男子了,感觉另有一番滋味。
杜河嘴上虽说着责怪的话,可心里着实痛快,也觉得这个姑爷如今做事越发周全,方才左邻右舍的羡慕神情他可都瞧见了,当真给他美坏了。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谁不爱面子怎的?再者,外头做的好看了,对女儿生活也好。
他一面叫人把东西收拾了入库,一面亲自拿了才从外头买的桑葚过来请牧清寒吃,说:“这是城外农户才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喜十分新鲜清甜,我都洗干净了,你们吃些,权当磨牙。”
牧清寒见那些桑葚个头饱满,几乎都有半个指头肚那般大小,各个紫红发亮,也很欢喜,当即取了几颗,先小心摘了果蒂,分别递给岳父岳母并妻子。
杜河与王氏见此情景,立即美的两只眼睛都瞧不见,只觉得心窝一阵蜜甜,连忙推辞道:“快别这样,这些年咱们怎么过的,往后还怎么这,你这孩子这般却是生分了。”
牧清寒顺势笑说:“因今日回门才这样的,不过摆个样子,也是这么个规矩。二老身子骨这般强健,往后若想孝敬怕不得再等个几十年!”
说的众人都笑了。
何葭也忍俊不禁道:“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哪知只是摆给外头的人瞧的,如今竟也油嘴滑舌起来。”
他们几个往年也时常凑在一起玩耍,都熟悉的很,再者虽然数年纪她最小,可如今跟杜文成亲,杜文又比牧清寒大将近一个月,真要论起来还得叫她嫂子呢,故而越发随意。
“你快别说他,”杜瑕笑着接茬道:“他话实在不多,今儿这些还不知闷头想了多久,你若戳破了,他可真就要闷起来了。”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杜瑕跟着笑了一阵就吃桑葚,果然甘甜非常,就问杜河是从哪里买的,她也想买些带回家去做吃的。
开封城内大街小巷各处卖各色饮品的不计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