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赛道给贺情赔不是的那个三七分头的李经理看这车来了,拿着传呼机跑过来,今晚的金港像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李经理穿着一身西装,冷得打颤,伸手抹了一把略长的刘海,弯下腰来跟着这辆ario走了几步。
一踩刹车,应与将把车停下来,摁下了车窗:“车进去了么?”
李经理谄媚一笑:“进了进了,应总,您……”
他管不住两眼乱瞟,正想看看副驾驶上是应总面前哪位红人,结果这不瞅不要紧,一瞅发现是贺小少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您……”
应与将睨他,一记眼刀止了他的话头:“人呢?”
李经理也是个来事儿的,知道再看不得了,连忙点头:“下班了,留了两个保安在入口,您走的时候说一声就成!”
贺情停了李经理的声音,不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脸色阴测测的,一双眼带钩似的盯过去,李经理脖子一缩,也不敢看了。
但这贺小少爷好歹也是金港的常客,算是大主顾了,上次在金港出了事,自己就差点被免职,今天这要在金港赛道再出个什么事儿,他李某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说是贺小少爷坐应总的车来的,但这两个人之间的瓜葛,他是那天当晚亲眼见证了的,警报灯都是他摁的,这哪儿放得下心啊?
这应总说今晚包场,也没说跟贺小少爷一起啊……
眼珠一转,李经理扒住车窗,又觉得这么贵的车他扒着怕给扒坏了,连忙站直了,脸上是挡不住的焦急之色:“应总,贺少,金港开了这么多年,要再出点什么事儿,我们这,找个工作也不容易……”
应与将闷着没开腔,副驾驶的贺情倒是一笑:“李经理……你放心,我跟应总不是来打架的。”
李经理一愣:“啊?那,这,灯也没开几盏,飙车也不方便……”
贺情耐着性子,就想这人快点儿走:“飙黑车呗。”
“嗯”了一声,应与将伸手到右侧挂了前进档,眼都没抬一下,打了个招呼:“走了,有劳李经理。”
李经理听应与将和贺情都这么说了,也不太担心这两人在赛道上打起来了,想也没这么幼稚,大晚上的来金港约架,还有两辆车,应该是飙车吧。
拿卡刷了门,铁门哗啦地打开,李经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这辆他记忆深刻的银黑金边的ario一骑绝尘,卷着凛冽寒风去了。
这辆ario从大门进了,顺着赛道一路开下去,速度快得周围的铁丝网贺情都看不真切了,只觉得旁边好似有一堵堵灰色的墙,在跑车极快的速度下,都化作了冬夜里阴沉的雾。
金港赛道的路修得交叠曲折,桥上桥下都是两个赛道,有一处赛道上就是一座横向挺宽的桥梁,应与将在即将到这桥下的时候,打着应急灯和转向灯,把ario靠边停了。
贺情坐在车上,往上一看,桥梁的宽度遮挡了不少月色和赛车场内的灯光,在桥梁遮不到的赛道上,投下了浅浅的光晕,远处赛道绵延,交叉成迷蒙一片,衬着成都一到夜晚就泛紫红的天际,竟还有几分旖旎的味道。
从兜里摸了包烟放到中控台挡杆边儿上,把车灯灭了熄火,应与将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贺情一直在看远处,忍不住伸手捏住他下巴把人的脸蛋转过来。
“看看你左边儿。”
桥梁阴影笼罩下的这一小截赛道太黑,贺情被捏得吃痛,也没生气,好奇心驱使着,他闻言马上就朝左边看去。
我草?
那辆被他爸收了钥匙的,他朝思暮想的,被他亲自上阵撞过屁股的,印象时好时坏的乔治巴顿,一个庞然大物,正如一头蛰伏的野兽,隐没在黑暗里。
那车就停在他们的左前方,黑漆漆地看不清楚,隐隐约约能瞅着个熟悉的轮廓。
心头一跳,贺情瞪着眼去看应与将,脸上的兴奋难免隐藏不住:“我靠,牛逼啊应总,你怎么搞回来的?”
“一辆车都是配两把钥匙。”
应与将伸手在贺情脸上捏了一把,“我派人联系了叔叔,说要换牌照,恳请放它一马。”
这会儿的贺情都被刺激到脑袋短路了:“他就信了?”
应与将无语了,这小孩儿记性怎么边走边丢的:“你自己跟他说的,这是别人送的。”
“哦对,”
把车窗摁下来,贺情使劲儿往外看,取了安全带有些急不可耐,“想死我了……”
应与将眼皮都没抬,伸臂把贺情摁住,沉声道:“心情好了?”
“好了好了!”
贺情还是急,手想去扯安全带又被摁了一把,这压倒性地被控制住的感觉让他有点儿不习惯,虽然挺享受吧,但老被应与将这么压着也不算个事儿啊,于是贺情脖子一梗,样子凶凶地,拿出他平时在外面的那一套,低声道:“你他妈跟我来劲儿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冷笑一声:“心情好?心情好作个诗。”
见贺情不说话,应与将又阴阴地加一句:“下午你跟风堂那种。”
贺情一愣,风堂?
下午那句“除了风堂谁都行”刺激到他了?
他心中现在只想绕着二环高架狂奔一圈,应与将吃醋了?
贺情拿出手机看了下日期,又把手机锁上了,心想,这1221革命重大胜利啊,他居然还会吃醋。
不过说实在的,贺情除了高中的时候,兰洲失恋,为了刺激兰洲,贺情在百度上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