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璟昭好像突然不开心了,噘着嘴看着他,“不嘛,昭儿喜欢他,昭儿要他做我的皇兄。”
慕千尘一脸认真:“皇兄知道昭儿喜欢他,可他不是父皇的孩子,所以不是你的皇兄,而且啊,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喽。”
慕璟昭使劲地摇头,眼眶湿湿的,“不嘛,昭儿不要他走。”扭头猛扑上去,一把搂住风青桐的脖子,执拗的叫着:“昭儿不要他走,不要他走,不要嘛。”
慕千尘佯作叹息,语气兀然严肃:“昭儿不要也没用,他马上就要走喽。”
小小的身子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旋即伏在风青桐肩上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轻鸣,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风青桐终于轻轻瞪了慕千尘一眼,“你闹他作甚么,他还小,大人说什么,他都当真的。”
慕千尘见风青桐总算是理他了,顺势往前一蹭,急急道:“那师傅赶紧哄哄啊,不然,他铁定哭得没完没了的。”
“我……”风青桐一时语塞,别过脸去,只轻声道:“为师哪里会哄小孩子。”
慕千尘忽然露出孩子般的窃喜,笑道:“师傅别急,看我的。”说罢,慢慢地伸出手去,直挠得小家伙“咯咯”地笑个不停,像只小虫子似的在风青桐怀里翻来拱去的闹腾。
风青桐恐他摔了,处处留神当心地护着,只消片刻,便被他折腾得满头大汗,微微气喘。慕千尘瞧见了,一把将他拎过来,哄了好一阵,才让曲华弦抱回了寝宫。
本来,曲华弦今儿个打算做纸鸢去讨公主欢心的,谁知又被慕璟昭给缠上,吵着闹着要他带他去找慕千尘,不依他他就嚎啕大哭,眼珠子扑簌簌地滚落,看了着实让人心疼,曲华弦拿他没辙,只好硬着头皮带他去了。本想着到了冷寕宫,一把他撂下就开溜的,谁知道又让慕千尘给攥住了小辫子,溜没溜着,还得送那位小祖宗回凤枭殿。
曲华弦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儿撒,慕璟昭却在前头蹦蹦哒哒,欢呼雀跃的,曲华弦忍无可忍,七手八脚的捡了一裙兜杜鹃,一朵接一朵的扔他;慕璟昭反倒觉得好玩儿,一路笑个不停。
回到凤枭殿,奶娘替他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软绸,命人拿来晚膳,曲华弦哄他吃了,将他抱进卧房,笑眯眯地道:“昭儿最乖了,来,告诉华弦哥哥,你皇姐喜欢什么样的夫君啊,你若告诉我,我就天天带你去找皇兄好不好?”
慕璟昭“哼”地将头扭到一边,气呼呼的道:“不好。”
曲华弦攥紧拳头,凶神恶煞的瞪他一眼,一把将他拎到榻上,按进被窝,掖好被角,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翌日。
慕千尘与风青桐刚踏出冷寕宫,就瞧见阮淳儿和寄奴捧着两碗姜茶跪在宫门外,一脸惶恐无辜的样子。两人沉默一阵,不约而同的端起喝了。随后,慕千尘将两个奴才叫到一处吩咐几句,便直奔万圣宫,求得琰帝金口玉言,往后每月‘五日一往’,特准慕璟昭出宫入太子府,随他一道研习。
风青桐得知此事后,一宿无眠;想着,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慕千尘明白,他对他,仅止于师徒之情呢。
***
多日未雨,空气闷热;又逢酷暑,日头甚是毒辣。碧草焉焉,翠叶伏枝,便是群芳也懒争嫉,倦倦地眠了。
今儿个一大早,慕千尘就派人入宫将慕璟昭接了来,一屋子的奴才全都围着他打转,好吃好玩的伺候着,菩萨一样的供着。小家伙偏偏坐不住,硬拉着慕千尘陪他去池塘里抓鱼。慕千尘唬他不住,只好依了。时近晌午,日头正毒,没一会儿功夫,小家伙便被晒得两颊通红,衣襟湿透,直嚷着要回屋,谁知,还泡在澡盆里,就“呼呼”地睡得香甜了。
那厢边。
慕千尘焚香浴沐,更衣出来,见未时已过,仍不见风青桐入府,静默半晌,正欲唤阮淳儿前去打听,便见寄奴勾头进来,不及他跪下行礼,急趋上前,欣然道:“师傅人呢?”
寄奴浑身是汗,恐腌臜了主子,怯怯地避开,微声细禀:“回殿下,公子偶感风寒,一早寻了大夫诊治,抓了药,说是无大碍,但需静养几日,所以特命奴才……”
闻言,慕千尘脸色大变,不待他说完,急令道:“阮淳儿备马,本太子要去清风苑。”
“殿下请留步。”
阮淳儿还没反应过来,寄奴便已急扑过去,跪在他面前,慌乱的摸出一封书信,恭敬的奉上,颤颤巍巍道:“公子吩咐,殿下若要前去,还、还请……看、看了书信再做决定。”
慕千尘接过来,速速展开,目光疾飞横扫,眉头一点点凝起,紧锁,面色微愠,且忧;读罢,恨恨道:“师傅真是不讲理,凭什么不许我去看他。”陡然抬眸,瞪着寄奴,“师傅既不许我去探病,那我也不温书,不要他拿来的书卷。”
寄奴面色苦楚,斗胆进言:“可、可这卷上的辞赋,是公子彻底不眠,亲手为殿下抄寻的,殿下若是不要……”
“你说什么?”慕千尘面色骤变,欣然道:“真的是师傅亲手为我抄录的么?”
寄奴想着风青桐挑灯夜下,冷清单薄的身影,便使劲地点头。
慕千尘急趋近前,道:“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