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答,片刻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这晚破月没有再整晚强撑不睡,但也不可能睡得放心大胆。她迷迷糊糊浅眠着,待到了半夜,忽见地上黑影站了起来。她心头一紧,暗自提气戒备。未料他伸手抓住了被角,替她盖好、掖好,随即又躺下了。
破月完全被他搞迷糊了。
次日醒来,又有女子服侍她洗漱。而后又由大将军“喂食”了她,只不过这一次,那女子和一名蛮族亲兵都在旁伺候。女子看得目瞪口呆,亲兵虽不至于有激烈情绪,但也看得目不转睛。
饶是破月脸皮极厚,也禁不住脸红了。吃了饭,她随他走出营帐,心头暗惊。
烈日高悬,无数粗狞蛮人沉默如铁塔,立在帐外,远远望去,从密林中一直延伸到前方山脚下,根本望不到尽头。他们显然已经集结多时,只等将军号令。这时亲兵牵了头黑色的高头大马过来,将军翻身上马,然后居高临下看着她。破月决计不愿意与他共乘,转头看向一旁,谁知却看到有士兵牵了头枣红色的小马,走了过来。
士兵将缰绳交给了她就退下。破月看着面前的小马――滑溜溜的鲜艳长毛、有些圆滚滚的头颅、墨黑的大眼睛、矮小粗短的身躯,当真非常可爱。
也许是她盯着马的时间太久,将军忽的弯腰朝她伸手,破月提气一跃想要避过,自然没有避开,被他拎起放在马上。而后他大掌在马臀一拍,小马便滴溜溜的往前走了。而缰绳……被他夺走了,握在手里。于是枣红的小马紧贴着黑色大马,徐徐前行。
破月看到他面容沉静的一挥手,大军顿时如同一架巨大的战车,徐徐开动了。
之后几日,破月的遭遇一成不变――骑着枣红小马随军,睡觉睡到自然醒、三餐有人喂食,晚上踢被子还有人细心的帮她盖好。直到五日后,大军在墨官城外驻扎。将军一早率军攻城,破月被点了x_u_e道扔在中军大帐。天黑的时候,墨官城已破,将军牵着小红马,带她入城。
这晚大军驻扎城内,他们宿在原城守大人的府邸里。府内奢华精致,晚餐亦是抓来的城内名厨炮制。破月在抗议了几次无效后,也习惯这种生活,吃饭的时候还会指着自己想要的菜色,他的筷子总是很听话,要什么夹什么。
第二日清晨,破月洗漱之后,坐在桌边等他服侍。谁知他例外的没有先伺候她吃饭,而是先端起桌上一碗乌黑的汤汁。
破月立刻想起,这碗汤汁是刚才一个流浔士兵送进来的。于是好奇的盯着他,他喝了一大口,察觉到她的视线,忽的放下,将剩下的小半碗汤汁,送到她唇边。
破月摇了摇头,他的手却依旧停住不动。破月无法,心想自己反正百毒不侵,也不怕他,便喝了。那汤汁看着浑浊,入口却是清甜的。
然而破月没想到,这次真的中毒了。只过得片刻,将军正在给她喂粥,她忽觉腹中绞痛无比,一下子软倒。将军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眸色焦灼。破月疼得满头大汗,勉力对他说:“扶我坐下。”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破月忍着剧痛,调息运气,额头阵阵冷汗。待过了小半个时辰,玉涟神龙功运行一个周天,她闷声连吐数口鲜血,先是乌黑,而后转淡,最后才变成殷红色。到这时,她方觉胸腹中浊气尽去,长长吁了口气。
她睁眼一看,将军竟始终静立在侧,低头看着她。这时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脉门。破月吓了一跳,随即一松――因为一股雄浑而绵和的真气,正从脉门输入。她运功祛毒后,原本气息微弱,得这股真气相助,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过得片刻,已是神清气爽,他也松开了手。破月低声道:“多谢。”
他没说话,径直走到桌边,衣袖一挥,所有饭菜哐当打翻在地。而后他走了出去,过得片刻,他亲手端了些粥菜进来,重新喂食。
破月一边吃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她记得很清楚,刚才她喝过那汤汁,只吃了些粥,就中毒了。到底是哪样东西有毒?如果是汤汁,为何他服食了却没事?那是粥?可那汤是什么?为何如此古怪?
这晚,破月听服侍自己的女子说,将军当日将准备饭菜的厨子斩首,又彻底清查了墨官城中的大胥余孽。破月心里冷冷的,虽然将军未曾加害过她,但他荼毒大胥生灵,罪无可恕。
又过得四五日,那黑色的汤汁,第二次出现在餐桌上,依然是由流浔亲兵送上的。将军这回先喂食破月喝了一半,自己喝掉剩下的。这时,有亲兵进来,送上一封书信,将军看完之后,轻轻拍了拍破月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
破月无他喂食,轻松自在,拿起筷子刚要夹菜,似曾相似的剧痛再次袭击全身。她一下子倒在地上,冷汗淋漓间,一个清晰的念头冲进脑海:汤中有毒!
流浔亲兵为何要喂蛮人将军喝一碗有毒的汤?而且看起来像是定期服食的。这毒的分量足以毒死正常人,将军为什么喝了没事?
等将军处理完紧急事务回到房间时,破月已经驱除了余毒,脸色苍白的重新坐在桌前。将军见饭菜半点没动,立刻拿起筷子。破月十分配合的吃完,柔声说:“将军,方才的汤特别好喝,以后能都留给我吗?”
将军静静望着她片刻,点了点头——
☆、113
破月很快发现了规律。
那种黑色汤汁,每五日送来一次,每次都是由设在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