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思索片刻,露出笑容,领命去了。一名僮仆泡了热茶,奉上点心。唐卿吃了半块就饱了,拿起各部送来的急件,缓缓翻阅。过了一会儿,见身旁依然无动静,便放下文书,微笑道:“还不来吃东西?”
一个靛青色身影,默默从树后走出来,拿起点心,很快风卷残云般干掉,又喝了半壶茶。然后坐在唐卿身旁矮凳上,迷蒙的双眼望着前方城池。
“我知你不喜战事。”唐卿柔声道,“你一直在怪我,此次为何攻胥,对不对?”
“嗯。”十三答道。
“如今你看我排兵布阵已有数月,明白缘由了吗?”
“似乎。”
唐卿失笑:“大胥国破已成定局,如今我便将秘密话与你知吧。此乃绝密军机,休要告诉你的兄弟步千。”
“难寻。”
“缚欲山神龙教,别说你没去找过。”
“……”
“他虽才华横溢,如今大胥兵败如山倒,就算他来了,也无力回天。”唐卿眸中浮现傲色,只有在亲弟面前,他才会浮现温煦之外的许多种情绪,“我与皇上商议攻胥,诚然存了一统天下的雄心。但最根本的,却是我君和已骑虎难下。此次若不闪电战灭掉大胥,两年之后,灭亡的便是我君和了。阿荼,你忍心国破家亡吗”
“绝不。为何?”十三抬头看着唐卿,表示他很震惊。
唐卿淡笑:“还记得昔日咱们前往胥军议和,遭人暗算吗?起初,我也以为是胥人干的。后来皇上驾崩,对外说是病逝,实则中毒。”
十三猛然挑眉。
“我与皇上秘密的顺藤摸瓜,终叫我查出,这两桩事的背后指使者……”
“流浔?”
唐卿目露欣慰:“正是。”
他负手立于坡上,傲然道:“之前我也未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区区属国,竟有意天下!
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君和与大胥两败俱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弹丸小国,为何敢战?我见过流浔国主徐傲,他为人谨慎,是那种不等到十拿九稳,绝不发动的人。所以,他一定还有暗棋,是什么?”
“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已与胥的某人,达成了协议。否则当日不可能派j-ian细潜入两军腹地,暗杀我二人,定有胥人偏袒,而这个人,很可能是急于想登上帝位的胥太子。
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胥人北伐战败退兵,根本只是表象。他们很快会卷土重来,并且极可能是与流浔国联手。真到了那一天,即使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猜想流浔只会秘密参战。这样,才能在我们战败之后,建立傀儡国家,以报仇之名笼络人心掉头攻胥。”
“不是胥?”
“对,能够建立傀儡国家的是流浔,不是胥。阿荼,我君和天朝大国,皇帝竟然被流浔下毒,可见其j-ian细厉害。如今这满朝皇宫大臣,又有多少流浔人潜伏?皇上刚刚亲政,根基不稳,容我往坏的方面想一想,整个帝都,说不定大半势力,都已在流浔手里。流浔虽小,呵呵,这些暗招,只怕已筹谋数十年,远在我们两国之上。
所以,大胥一战看似君和胜了,实则已内忧外患、四面楚歌。我与皇上商讨了数日,最终决意攻胥。一是想麻痹流浔,教他们以为,还未察觉他们的诡计。这样,皇上便能趁机彻查、铲除承阳的流浔j-ian细;
二是此时出兵,能够攻其不备。我已灭了胥,他们的同盟不复存在。流浔孤掌难鸣,以徐傲的x_ing格,绝对会重新掂量自己的实力,不会再贸然进攻。天下大势,自此尽在我君和手中。
所以我此次出兵,不是为了侵犯他国,而是将未来的三国混战天下大乱,扼杀于我掌中。我问心无愧,阿荼,你是否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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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一个清晨,对于慕容湛来说,却是清冷而寂寞的。
墨官城隐秘的南城门外,并无唐卿的攻城部队。因为唐卿知道,他慕容湛不会弃城而逃。
密林之外,千人队严阵以待。中间一辆马车上,慕容湛深深拜倒。皇帝慕容充端坐正中,见他跪倒,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小王叔,你真的不愿退兵?”
慕容湛摇头:“皇上,臣不可退。”
皇帝的眼眶顿时红了,握着他的手道:“朕……国破家亡,方懂王叔忠肝义胆。若不是王叔冒死带兵来救,朕早已死于乱兵之中。可小王叔,你的兵马已是大胥最后精锐;城外,却是唐卿十万雄兵。就当朕求你,随朕一起南撤,好吗?”
慕容湛目光变得柔和:“皇上,我们从帝京退到此处,已经退得够远了。”
“可是……”
“皇上,唐卿攻破了帝都、占领了我大半河山,却没有真的亡了大胥。只要帝旗在,许多勤王兵正闻讯赶来,皇上很快便有一支雄兵。可是湖苏城大败后,各地军队都被打懵了、怕了、乱了,唐卿想必也是看到这一点,才对咱们穷追不舍,就是要让我们全无喘息、重整旗鼓的机会,他想吹枯拉朽般,让大胥彻底灭亡。所以我不能退,我要让天下人看到,大胥还有军队在抵抗,正面抵抗。我要以轰轰烈烈的一战,让百姓知道,我们在战!”
“王叔!”泪水浸s-hi了皇帝的眼眶,在这一刻,他真心实意的朝慕容湛拜倒,“请受小侄一拜!”他哽咽道:“我知道,唐卿早对外宣称,你才华胜过朕数倍,他对你仰慕已久。只要你投降,将我交出,他便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