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形的楼梯两侧供着颅骨制的灯架,修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到魔法师公会乃至帝都魔法学院里最奇妙的建筑,是这座螺旋形的高塔。
“步度根被我派去拦人了”迪朗斯漫不经心地说,带着修走上台阶,随手拧开一只独角兽的马头骨,它背后的方砖顿时凹陷下去,现出一个房间。
他示意瞠目结舌的修把菲里德扛进房里去,放在地上,两人又转身出门。
“菲里德……殿下还没醒,老师你要做什么”修忍不住问道“他是皇子,皇位的继承人不是吗?”
“记得你第一次走进乙太封岳阵的光景么?”迪朗斯不答,只是问道,待得暗室严密关上后,又带着修往下走了几步“空着的那张桌子?”
“那里坐着的就是赛依耶,帝都魔法学院,唯一的占星导师”迪朗斯拧开另一个灯座,现出又一个密室。
“你的爱人,喵”黑猫提醒道。
迪朗斯点了点头,与修一同走进密室内,那里有张床,木桌,被褥等生活用具一应齐全。“我的爱人……”迪朗斯笑道。
修想起白桦林中,迪朗斯搂在怀里翩翩起舞的女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就是雷蒙的亲母,帝君洛克特的上一任皇后”迪朗斯又说“魔法学院二十年前的院长,一场联姻,一个失败的儿子,最后死了”
“……”修只觉得头顶,手臂上的皮肤均是一阵发麻,他颤抖着开了口“老师你是要……让雷蒙当,当……”
迪朗斯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放声大笑起来,他带着凄怆与愤怒的笑声在密室的狭隘空间内回荡,显得诡异无比,就像个被刺激病发的疯子。半响后,一语不发地走出密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你给我看着菲里德,要是跑了,就跳占星塔自尽吧”迪朗斯在门外冷冷地答道。脚步声渐远,显是已离去。
“他生气了”黑猫提醒道。
修惊觉有异“不能这样”
他走到墙壁旁,把耳朵贴在菲里德那间房的墙上。
“我该怎么办?”修喃喃道“我该……”
他总觉得脑海中有一丝迷迷糊糊,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住清晰的线索。
“雷蒙,菲里德……”修坐在床上,想了一会“我去找西塔院长”
“呆猫你等我回来!”修推开门,跑了出去。
修一路跑出占星塔,在中庭处停下了脚步。那里聚了一群新年假期未回家的学生,闹哄哄地挤在公会前厅与学院中庭的入口处,踮脚张望。
“怎么了?”他拉住一个女生的胳膊,遥遥望去,吸了口冷气。西塔背对魔法师公会大门,面朝长街,似是在与一伙人遥遥相持,街上马匹时有不安分地嘶鸣,被背上骑士勒住缰绳。
“公爵世子带着他们来抓人……”那女生答道“说菲里德皇子被藏在学院里”
“伊洛!”修大步冲出魔法师公会台阶前,愣住了。
伊洛站在台阶下,与修遥遥相望,他的左脸上包着一层纱布,纱布中隐隐浮现漆黑血水,似是被什么利爪抓出痕迹,再细心包好。自修回来几日后,公爵世子仿佛变了个人般。黑风衣与白衬衫依旧。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解下包在脑后的纱布结。
伊洛的左脸从额头处直延伸到嘴角,是一道深可见r_ou_的抓伤,伤口边缘却是亡灵诅咒应验后的死灰色,外翻的暗红色血r_ou_渗出散发着恶臭的鲜血。
“亲爱的修,我担心了你好久呢”伊洛冷冰冰地说道。
“你的脸怎么了!”修担心地问道“受伤了吗?”
“妖骨蛇”伊洛愤恨地把目光投向西塔院长“老师知道么?连光系圣言都无法治愈的妖骨蛇诅咒……”
“你……伊洛”修正要奔下台阶,却被西塔揪住衣领,她虽身为女人,手劲却奇大,一时间修挣扎不得,愕然转头望去。
“西比尔克,令尊正在赶来帝都的路上”西塔纵声道“您是否觉得行事过于欠考虑?”
西塔似是力有不继,于几月前的一场激战中内伤尚未完全痊愈,话间夹带些许杂气,虽是如此,却依然屹立无谓,一人面对近千帝都军,毫不退让。
“魔法师公会宗旨是忠于圣焰皇,没有帝君手谕,恕我无法同意各位进院搜查”西塔下了最后的逐客令“请回”
围驻公会门外的骑兵均是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
西塔缓缓道。“西比尔克阁下,请抬头看”
伊洛与骑兵们不解其意,望向西塔头顶缓缓转动,发出微弱光芒的公会徽章。
“乙太聚能魔法炮,是前任公会会长,圣灵导师,大贤者赛依耶于三十三年前亲手绘制”西塔语气森寒,此时所有人如芒在背,连站在他身旁的修都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去。“自从洛克特陛下登基后就从未开启,各位是否想在大贤者赛依耶死后的今天,以身试炮?”
同一时间,帝都枫叶城外,平原道上。
八千骑,五辆马车,载着西比尔克公爵与他的亲随们浩浩荡荡地开向帝都,参加两天后的新年皇室庆典。
中间的马车内,有人掀开窗帘,遥望昏暗的天色,继而下达命令,队伍倏然分为两股,围绕着马车的守卫纷纷脱下身上的皮甲,露出内里漆黑色夜行衣。天色渐渐昏暗,马蹄早已裹了棉布,三千余人,借着暮色与黑衣的掩护,绕了个弯朝枫叶城西郊潜去。
奇克是一名技术熟练的刺客,此时他便是这三千人的领队。
马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