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江芜将他送出了恶人谷,同样是一个寒风呼啸的雪天,江芜给他系好兽皮的披风抱着他下了马,路承一直都忘不了那个场景,高他很多的师父蹲下身子给他整理衣襟和靴子,他跟江芜凑得很近,近到可以数清他纤长的睫毛,他那会才十二岁,懂得事情不多但已经有了很强烈的预感,他抓着江芜的袖子和衣角说什么都不肯走,江芜握住他冻红的小手露出个好看又无奈的笑意。
江芜说等承儿长大了便来接师父,他们小指搭到一起拉了勾,他主动扑进江芜的怀里憋红了眼圈,那天的雪很大,大到他一转身就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冰凉细长的金针刺进了他的后脑,他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江芜赤红的眸子,里头有似乎蓄着零星的水汽。
江芜为数不多的心腹护着他走出了昆仑,从龙门荒漠到长安一路上都有人对他们痛下杀手,路承浑浑噩噩的躲在商队的马车里最终被人护送到了长安,江芜原本是想让他被人收留入天策府保家卫国不染江湖是非,可他在被人捡进军营之前,先被一路浩气的人马发现了。
领头的将领看他资质尚好就收了他,路承即便没了先前的记忆也仍旧倔得要命,任谁教他武艺他都不肯拜师敬茶,浩气盟里武艺出众的天策大有人在,路承跟这个学一招同另个学两式,再不就看人c-h-a旗切磋,慢慢的也练出一身像模像样的枪法。
他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别人给他起他也不要,就这样跟个野狼崽子一样在浩气盟里带了四年,武艺初成之后现在南屏山守了半年营,而后去了黑龙沼的驻地,上了正八经的战场中了羽箭摔下了马,脑袋磕在山石上昏迷了小半个月,再醒的时候好赖是将从前的事情想起了大半。他伤害没好全就咬牙切齿的从黑龙沼去了战况更加激烈的中路,卯足了劲在战场上立功杀敌,拼命的一路往上爬,最终在十九岁那年战绩显赫领了辅道天丞的阶职顶替了当年将他带入浩气的那个将领,手握了大半兵权。
旁人说他青年才俊有勇有谋,但几乎没人知道他做着一切只是为了等到第八年能杀进凛风堡将江芜扛在马上掳出来,他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是江芜,他恢复记忆那会江湖上是个人都知道江芜败了,恶人谷的内乱足足耗了三年,江芜一败涂地沦为阶下囚不知死活,但很快又传出来凛风堡新任的当家身边有一个墨衣墨发的万花,鲜少露面,但从身形看似乎是江芜,想必是沦落成了玩物禁脔。
路承听着这样的消息熬了整整三年,今年一整年他都待在昆仑,他算准了时机做足了准备,就算没能在冰原上等到江芜出现他也肯定会在年末之前杀到恶人谷口。
巫情一向很给路承面子,连夜从山上的驻地里赶了下来,披风一脱露出丰盈漂亮的身材,路承一直没撒手,眼下半边身子都僵得不能动弹,妖冶美艳的苗疆女子笑吟吟的弯起了一双眸子,路承没空跟她废话闲聊,只恨不得将她直接从门口拖过来给江芜诊脉。
巫情慢条斯理的整了整鬓角发丝,脚步轻盈的扭着纤瘦的腰肢走过来,往常早就过来缠路承小腿的一青一白两条灵蛇缠在她肩颈上不肯动弹,显然是被冻得不轻,江芜此刻比之前稍好一些,路承没敢点炭盆,凌晨的时候天气更冷,他这才好受了一点,巫情俯下身子给他诊脉,sū_xiōng半露肤白如玉,路承连个脸皮都没眨,对她这副妖娆的模样丝毫不买账,只是一个劲的催她赶紧想办法。
巫情跟路承是几年的旧友,她知道路承的心思,听人传信也只当路承是宿愿得偿一时闹热将人c,ao出了好歹,她原本存着调笑的心思过来看热闹,但一搭脉就觉出了不对,江芜蹙着眉心闷哼出声,巫情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只带螯的虫子放到了他心口,紫黑色的虫螯扯开了江芜心口的皮r_ou_,血r_ou_模糊的一片看得路承几近睚眦目裂。
巫情一巴掌扇开除了碍事什么都干不了的路承,自己跪到床边开始翻身上带着的瓶瓶罐罐,江芜躺在床里倒还真的安静了不少,路承支楞在床边看着巫情十分利落的撕扯着江芜的衣物止血捂伤。
江芜心口的血迹颜色红得诡异,路承捡起地上的布料刚想仔细看看就被巫情一虫笛捅了小腹,从来都是眉眼带笑不急不缓的女子拧着眉头骂他是不是嫌命长,江芜的手垂在床边,被划破的指尖断断续续的滴着艳红的血珠。
路承在床榻边上站到天光大亮,江芜指尖滴出来的血染红了小片兽毯,巫情扶着床边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腰背,江芜胸口简单包了一下,面色没有之前那么红,呼吸也平缓了许多,路承喉结动了两下眼圈发涩,然而他没来得及张口细问,巫情就捡起进门脱下的披风二话不说的抓着他的发尾简单粗暴的将他拖出了帐子。
恶人谷如今风头最盛的势力主叫契佪,师从五毒,早年心魔缠身走火入魔,而今白发紫眸妖异之极,江芜心脉里中了一只 y- in 蛊,情蛊混于炙草热毒之中所炼,发作时血如沸水经脉剧痛,若想缓解蛊发的痛苦必须得是宿主的血液j,in,g液,不得缓解倒不会伤及x_i,ng命,只会痛苦异常日益虚弱,江芜眼下这个情况便是被耗尽了气力,路承听完之后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江芜如今这样可以证明契佪没碰过他或者是很少碰他,种下蛊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