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继承人穿着挺括的小西装、系着丝绒领结,年轻气盛又英俊翩翩,被他讨人嫌的老父亲推到了聚光灯下,接受来自四面八方意味不明的视线。
如果是在一年前,他大概会感到难堪又愤怒,但此刻放在他背上的手掌温热又有力,顾安宁竟然出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对自己身份的认同。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有点别扭又有点无措,不动声色地维持着应有的风度,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开了。
顾安宁的视线在漫无目的地掠过人群时微微一顿,他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
对方意识到他的目光,举杯对他微微一笑。
比起生日会,顾安宁的生日晚宴更像是一个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交际场。接到电话的时候,谢辞正端着假笑与人“谈笑风生”,对方的女伴身上过于浓烈的香水味熏得他脑壳疼。
离开那片熏人的芬芳,谢辞立刻舒了一口气,然而一接起电话,那口还没来得及松到底的气立马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严重吗?”谢辞扯了扯领带,太阳x,ue突突地跳,“哪家医院?”
生日会结束后,谢辞一脑门官司地匆匆离场,只来得及吩咐苟特助帮他收尾。
顾安宁好不容易送别了一群今晚刚刚结交的“朋友”,一转头就看到他那不负责任的老爹火急火燎的背影。
顾安宁:“……”
“顾小少爷。”
身后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顾安宁转过身,竟然是之前那个莫名眼熟的男人。
“生日快乐,小少爷。”对方微笑着递给他一个小小的扁平形状的礼盒。
顾安宁愣了愣,随后伸手接过礼物,“谢谢,你是……?”
“我姓苏,是你父亲的朋友。”青年的笑容柔和儒雅,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顾安宁愈发确定自己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特别是这个姓氏,他在哪里听过呢……
电光火石间,一张照片闯入脑海,顾安宁想起来了,他小时候曾经偷偷溜进顾恒的房间——尽管顾恒二十岁之后就没在那里住过了,在房间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张合影。照片上是两个勾肩搭背的十七八岁少年,其中那个笑容阳光肆意得有些陌生的是他的父亲,另一个少年,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青涩一些的脸——
就是这个人!
他姓苏,自小在下人的流言碎语里长大的顾安宁马上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可是那个人不是死了吗?!
顾安宁面色瞬间煞白,“你……”
姓苏的青年并不解释,微微笑着,用一种带一点蛊惑意味的语气说:“你知道你父亲干什么去了吗?”
***
傅以澜在下通告回住处的路上遭遇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谢辞接到经纪人的电话的时候,好悬没捏爆手里的高脚杯。
“x”是胆子太大还是当他傻?这是挑衅吧?是挑衅吧?!
【宿主稍安勿躁,顾恒的身体有早期心梗的症状,经不起你折腾啊,】系统小声说,【来跟我深呼吸,吸——呼——】
【滚滚滚,】谢辞用力按了按额头,【你别跟着裹乱。】
系统好委屈,系统不说。
到了医院,傅以澜的经纪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立马迎上来。
“顾总。”
“怎么样了”
“以澜中度脑震荡、左腿骨折,总体没什么大危险,”经纪人语速飞快,“小王的伤势严重一点,现在还在昏迷。顾总,肇事司机逃逸,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傅以澜的病房门口,经纪人很有眼色地停在门口,帮他关上门。
傅以澜面色苍白,看见谢辞进来连忙要坐起来。
“你别动,”谢辞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头晕不晕?”
“还好。”傅以澜低声回答,表情看起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谢辞拎过一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问:“怎么回事?”
“恒哥,”傅以澜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他搭在床沿的手,脸上流露出一丝近乎惊恐的紧张,“不是意外。”
“什么?”谢辞挑了挑眉。
傅以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手心沁出粘腻的冷汗,“我是说……这次的车祸,不是意外。”
谢辞眉心皱起,“你怎么知道?”
“我、我看到,当时……”傅以澜突然好似难以忍受地弓起身子,牵扯到伤处,立马闷哼一声。
谢辞握紧他的手,低声说:“别紧张,慢慢来。”
傅以澜呼吸急促,颤抖着说:“那辆车当时在另一条车道上,他是故意、故意打方向直接撞上来的!”
“看清司机的脸了吗?”
傅以澜满头冷汗地摇头。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心里还是有点失望。谢辞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说:“好了,都过去了,你安心养伤,车祸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傅以澜双手抱着杯子,咬着嘴唇不说话。
“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