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谢辞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去吧,路上小心。”
***
陆盏回到房间时,左手臂已经不怎么疼了——时间一长,反倒麻木了。
外衣已经微微有血迹渗出来,陆盏脱了上衣一看,雪白的绷带果然已被染红,结成了暗红色的血痂,看上去触目惊心。
得亏今天多穿了件衣服,不然岂不是要丢脸。陆盏庆幸地吁了一口气。
他咬牙慢慢解开绷带,血都已经凝住了,把绷带和伤口黏在了一起,硬生生扯开的时候,疼得他“嘶嘶”直抽气。
他从小就怕疼,小时候每回他受伤,义父都会冷着脸用特制的伤药给他上药,不仅见效快,而且还能减轻疼痛。可惜他离家四年不曾归,身上带的伤药早就用完了,如今受伤也只能自己硬扛着。
唉,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呢……
自从特制伤药用完以后,陆盏再受伤时就想着义父给自己上药时能吓退周围一丈活物的冷脸,想着想着就有点想笑,笑着笑着伤口似乎也就不那么疼了。
他拿起柳云笙给他的金疮药,正皱着眉毛准备往胳膊上撒,耳边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谁?”陆盏扬声问道,“是柳姑娘吗?”
门外无人回答,叩门声也没再响起。
陆盏缓缓放下药瓶,心生警惕。不过这里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府邸,守卫森严,应当不会有什么歹人作祟。
他披衣起身,走到门边侧耳细听了一会儿,门外并无脚步声或是呼吸声,他拉开门,只见庭木疏疏,果真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陆盏低声自言自语,退回房里,正准备关门时,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了门边地上的一件物什。
陆盏定睛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白瓷药瓶,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标识。
他的心脏突然猛地跳了一下,俯身捡起药瓶,急急拔掉木塞——
瓶口逸出了熟悉的草木清香,那是陪伴他长大的味道。
陆盏只觉得周身血液一瞬间都向心口聚集去了,左边胸口顿时鼓噪得厉害。他握紧药瓶,几步跨到空无一人的院子里。
“义父!义父是你吗?”
“义父?”
无人应答,耳边只有微风吹过、花木婆娑,陆盏的心跳却变得越来越快,耳朵逐渐红了。
他不自觉地把握着药瓶的手贴在了左胸口,笑了起来。
***
第二天,陆盏的比试地点已经换到了落梅山庄内,这是比地狱模式低一个等级的“赛场”,能进落梅山庄比武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陆盏以弱冠之龄便能进落梅山庄比武,名声更是大噪。谢辞一路上山,已经听周边的人说了不下百遍“少年英才”、“惊才绝艳”、“天纵之才”的年轻剑客了。
进落梅山庄观看比试不仅仅是一票难求,不是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的人,大门口的守卫根本就不会把人放进去。温子玄一个除了“青州城城主之子”——并且还是私逃出来的——的身份之外没有任何关系的年轻人,根本没可能搞到进山庄的门票。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温子玄带谢辞暗搓搓躲过守卫的视线,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围墙底下。两人万般艰难地爬上围墙,果然可以远远看到比试的广场,虽看不太真切,不过还是能分辨出谁是谁。
想到这个方法的显然不止温子玄一人,围墙上、墙边的大树上已经蹲了十几个人,挤挤挨挨的像一窝鹌鹑。墙内的守卫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让他们这么待着了。
要不是其中的一只鹌鹑拉了温子玄一把,他还不大爬得上去。
谢辞与温子玄排排蹲,加入了鹌鹑大军。
“当当当——”,三声悠远的钟鼎声遥遥传来,陆盏第一个上了台,身形近乎诡谲地“飘”了上去。
“咦?陆少侠这身轻功好生奇怪……”温子玄喃喃道。
谢辞冷汗都要下来了。废话,这是他教他的功夫啊!这臭小子想什么呢,生怕自己不被人认出来啊?
再看陆盏的对手时,谢辞觉得那人似乎有点眼熟。他借过旁边老兄的望远镜“千里眼”一瞧,两眼差点一黑。
那不是别人,正是四年前被他搅得颜面全失的洛水白家家主!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下章就要见面啦!搞事搞事!
第19章 红莲妄(九)
谢辞后背冷汗涔涔,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无数想法猜测,最后纷纷扰扰只落在一句话上:
白家家主有没有从陆盏的轻功路数上看出他和红莲宫的关系?
谢辞转头对温子玄道:“子玄,我肚子不舒服,先去解个手。”
温子玄眼睛牢牢盯着广场,百忙之中挥了挥手,“你快去快回。”
谢辞从墙头溜下,几步没入了山林中,飞跃腾挪,几息之间就绕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后墙,他翻过墙,跳上屋檐,悄无声息地飘到离比试场地最近的一处屋脊上。他所在的位置近到场内人声可闻,又是一个视觉死角,让他能看得清全场,场中的人不特意寻找却并发现不了他。
比试已经开始了,谢辞静静伏在了屋顶。
看着看着,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武林大会是“以武论道”,讲究的是一个点到即止,除非是来踢馆挑衅的,不然没必要出手伤人。然而白家家主出手却招招狠厉,每一剑都咄咄逼人地往陆盏命门刺去,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
一位大世家的家主这样对待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