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半夜,可村长家的厨房,此时灯火通明。
大半个福山村的村民都聚集在厨房外,齐刷刷的盯着冒着热气的厨房。
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到刚斩了妖的“仙长”正在烧锅。
一声声凄惨无比的嚎叫不断传来,咒骂,求饶,哀求......
“爹,仙长在干什么?”
听着瘆人的惨叫,少年不由抓紧父亲的手,害怕又好奇的仰头问道。
李勇还没回答儿子,上百双眼睛嗖的飘来,动作整齐划一,没好气的骂道:
“都看我干什么?”
顿时,有叫村长的,有叫李叔的,还有叫勇子的,七嘴八舌,乱糟糟的都在问一个事:
“仙长在干什么?”
李勇烦的受不了,大喝一声:
“别吵了,仙长在审问妖怪!”
眼见众人目光又聚过来,连忙抢先开口,指指那间被搞得满地狼藉的屋舍,吩咐道:
“别都傻愣了,把那头尸体处理掉,就都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便有人打怵:
“啊,村长,那是妖怪啊!”
李勇瞪眼骂道:
“妖怪怎么了,都死了,不就只没头的黄羊嘛。”
村民还是畏畏缩缩,没人敢上前。
无奈,李勇只好领头进屋去,其他人才慌忙跟上。
涌进屋里后,一众人又围着羊妖尸体打转好一会儿,不知如何下手。
村民的行为,刘景不知晓,也懒得关注,他正在专心煮青蛙。
无视求饶惨叫,又往土灶里填了几根柴火,然后起身看向沸腾的大锅,问出第一句话:
“你们是从哪里来?”
“回禀上仙,大泽妖府,我们从大泽妖府来的。”
咕噜噜冒着沸水的锅底,沉着个小铁笼,披风早被抽出,那只红蛙一边扑腾尖叫,一边快速回答问题。
在这小妖眼中,刘景简直是恐怖至极,残忍至极!
“饶命啊上仙,别烧了,捞我出来啊,我什么都说。”
红蛙变得更红了,瞳孔都有热气冒出。
刘景从边上水桶里舀了一勺凉水,浇到铁笼里,又问:
“为什么来福山村?”
红蛙拼命凑到凉水下面,舒爽的直呻吟,可惜凉水转瞬便没,又开始尖叫挣扎。
“回话!”
刘景冷哼道。
可怜的蛙妖急忙回答,语气快的飞起:
“都是福蟾将军的命令,他点化了好多我们这样的小妖,让我们进入人类领地伪装起来,听候命令。”
“那福蟾将军要干什么?”
“我们都是小妖,哪里知晓妖将老爷的谋划啊!”
“不说?”
刘景作势要弯腰加柴火。
“莫要加柴,莫要加柴”
红蛙连忙尖声阻止,然后喊道:
“我从几个妖丁老爷那听说,福蟾将军要做沣水河的河君!”
刘景听得一愣,他想过很多理由。
比如出于暴虐天性,比如真是和沣水河君争风吃醋,又比如是反抗天庭之类的。
但从未想过是这个理由——
一个妖怪要做管理人类领土的河君?
刘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上仙上仙,再来一勺凉水,不然小妖我要死啦。”
蛙妖的乞求声让刘景回过神,弯腰又舀了一勺凉水,继续问道:
“它一个妖怪,如何做得人类的河君?”
“呼~”
红蛙舒爽的呻吟一声,随即回答。
下一秒,小妖吐出的消息,令刘景心神狂震,猛然明白:
那蛤蟆竟然真不是痴心妄想,而是真的有可能做成这沣水河君!
同时,也明白了为啥沣水河君几次兴师问罪都无功而返?
为啥大泽妖府的堂堂妖王,约束不了一个妖将?
因为,那蛤蟆妖有个惊人的出身。
玄坛真君是二品天神,位列灵霄宝殿,掌管天帝宝库,号称财神,座下有招宝,纳珍,招财,利市四大使者,且全是四品仙神。
那招宝使者的本体,竟然是只金蟾。
而蛤蟆妖福蟾将军,就是这招宝金蟾的子嗣。
“四品的招宝使者啊,果然来头不小!”
不说大泽妖府的一个归顺妖王,就连沧江河伯也不过五品。
南岳司天昭圣大帝倒是三品,若那招宝使者下界来,能压他一头。
但人是天官,还是掌管天库的财神座下使者,南岳大帝说不得还得以礼相待呢。
刘景此时,也猜到那蛤蟆妖的所图计划了。
众多的炮灰小妖进入人类领土闹事,沣水河君若是处理不当,加上损失了好几位巡水游徼,年底考功时,免不了一个失职之罪。
到时,那蛤蟆再通过天上的招宝金蟾运作一番,极有可能从此褪去妖身,转为正式河君。
说不定,还是金蟾老祖亲自谋划的,以便让自己的子嗣也能名录天曹。
“真是胆大妄为,有恃无恐啊,连正式的授箓道神都敢动手!”
刘景感到心惊不已。
倘若他继续下去,必会得罪那蛤蟆,可若消极怠工,妖怪闹得多,沣水河君肯定会追责。
一时不慎,刘景已经卷入两方的战场中心。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个八卦,给蛙妖再浇一勺凉水后,问道:
“那蛤,不,福蟾将军,可是要娶大泽妖府的公主?”
几勺凉水下去,锅底的柴火也弱了,蛙妖终于能缓一缓,闻言奇道:
“上仙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它只在妖丁老爷们的口中流传啊。